情义诘问

顾越庭被宋怀瑾那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怼得瞬间愣在原地，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的喉头上下滚动，试图挤出反驳的言辞，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拽了回去。他的眼神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慌乱，仿佛平静湖面突然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不安的涟漪，但这慌乱转瞬即逝，很快他便又端起了那副高高在上、固执己见的姿态，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中重新恢复了冰冷与倨傲。

“就算他无心世子之位，”顾越庭紧紧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夜中呼啸的风，“但他的身份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警惕，“若是被那些居心叵测的有心人利用，侯府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身为侯府之主，肩负着整个顾家兴衰存亡的重任，绝不能拿整个顾家的未来去冒这样的险。”

宋怀瑾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力量，径直逼视着顾越庭，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说道：“隐患？真是可笑至极！这么多年来，他对侯府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从未有过丝毫的二心。他的身份又怎会成为隐患？分明是你自己内心深处的猜忌和狭隘在作祟罢了。你就像那只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只看到了他身份可能带来的些许麻烦，却对他为侯府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视而不见。”

“顾越庭，你不妨静下心来，扪心自问一下，”宋怀瑾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沉重，带着一种深深的质问，“这些年他在侯府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为了让你满意，为了维护侯府那看似光鲜亮丽却实则脆弱的声誉，他付出了多少心血，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就像那默默耕耘的老黄牛，任劳任怨，却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可你呢？你给予他的只有如冰窖般刺骨的冷漠和毫不留情的无视。他从未有过觊觎世子之位的念头，你却连他在侯府安稳生活的权利都要无情地剥夺。”

“你以为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世子，侯府就会风平浪静、太平无事了吗？”宋怀瑾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惋惜，“你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在侯府内部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只会让侯府内部人心惶惶，众人离心离德。其他人看到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又会作何感想？他们还会心甘情愿地为了一个毫无公平可言的侯府拼死效力吗？到那时，侯府就会像那摇摇欲坠的大厦，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而且，顾惊鸿他善良仁义，心怀天下苍生，有勇有谋，智慧过人。若是你能真心实意地对待他，给他应有的尊重和信任，他必定会成为侯府的中流砥柱，为侯府撑起一片广阔的天空，带领侯府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宋怀瑾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可你却亲手将他推向了那黑暗的深渊，你不仅深深地伤害了他那颗赤诚的心，也伤害了所有真心为侯府付出的人。”

顾越庭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让人感到压抑。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他恼羞成怒地吼道：“住口！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是侯府之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的长远发展，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多管闲事。”他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怀瑾丝毫没有被顾越庭的怒火吓退，他挺直了身子，犹如一棵傲然挺立的苍松，目光坚定而锐利，直视着顾越庭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今日就是要把这话说清楚，让你清醒清醒。你若继续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将来侯府必定会因为你的错误决定而分崩离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应该放下你那所谓的尊严和私心，向顾惊鸿坦白一切，弥补你对他所造成的亏欠。”

“坦白？”顾越庭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和自嘲，“事到如今，坦白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收拾。他在侯府这么多年，已经和太多人有了千丝万缕的牵扯，一旦真相揭露，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不知道会引发多少意想不到的事端。到时候，侯府必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我又该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宋怀瑾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悲哀：“你总是以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来逃避自己的责任，来掩盖自己的错误。你以为不坦白就能永远掩盖住一切吗？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顾惊鸿对你的怨恨，侯府众人对你的失望，都会如汹涌澎湃的洪水般向你涌来，将你彻底淹没。你又该如何面对，如何承受呢？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现在就勇敢地面对，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那巨大的声响在这安静得有些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顾子言满脸泪痕，双眼哭得通红，犹如两颗熟透的樱桃，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愤怒，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与质问，直直地盯着顾越庭，那目光犹如两道利剑，直直地刺向顾越庭的心脏。

“父亲，您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顾子言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仿佛是在寒风中摇曳的树叶，随时都有可能被吹落，“他……他真的不是我亲大哥吗？”

顾越庭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身形一颤，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如同一张白纸般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顾子言，眼神中充满了慌乱和愧疚。

顾子言踉跄着往前几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是拖着千斤重担。他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带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这么多年，我和大哥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在院子里嬉戏玩耍，一起读书练武。他处处护着我、教着我，在我心里他就是我最亲最爱的大哥啊！您怎么能这么对他，怎么能这样欺骗我们呢？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宋怀瑾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这一切的无奈和悲哀。他走上前，拍了拍顾子言的肩膀，轻声说道：“顾子言，你父亲他……唉，他做了糊涂事。这么多年顾惊鸿为侯府付出了那么多，可你父亲却因为一些自私的念头，没有给顾惊鸿应有的尊重和地位。你父亲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顾子言听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愤怒地看向顾越庭，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父亲，大哥他从来没争过什么，一心只想着侯府好。他为了侯府，不惜冒着战死沙场的危险，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为侯府赢得了多少荣誉。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他？就因为他不是您亲生的吗？那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您这么做，让大哥以后怎么办，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呢？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叫他大哥？”

顾越庭被顾子言这番话刺得心头一阵剧痛，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他看着顾子言，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子言，我也是为了侯府着想……”

“为了侯府着想？”顾子言再次打断他的话，满脸悲愤，那悲愤的神情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您要是真为了侯府着想，就不该这么对待大哥。大哥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要是知道了真相，该多伤心啊。他那么重情重义，说不定他会为了不影响侯府的安稳，独自黯然离开侯府。到时候侯府失去了他，才是真正的损失！您这不是为了侯府着想，您是在亲手毁掉侯府的未来啊！”

顾子言越说越激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是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小船。他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无奈，也带着对父亲的深深失望和对大哥的心疼。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父亲，回头是岸吧，不要一错再错了。”顾子言声泪俱下地说道，“现在向大哥坦白一切，弥补您的过错，或许还来得及。否则，等大哥真的离开了，侯府也会因为您的错误决定而走向衰败，到那时，您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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