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门票1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早晨，天空阴沉得像被泼了墨。谢星澜站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前，盯着那张密密麻麻的成绩单。他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数字——语文78，英语65，物理82，化学79...数学0。

"谢星澜！"

一个低沉如雷的声音从背后炸响。谢星澜的背脊瞬间绷直，缓慢地转过身。他的父亲——谢国强站在那里，铁青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愤怒。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正是学校发给家长的期中考试成绩通知单。

"解释一下。"谢国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比吼叫更可怕，"数学零分是怎么回事？"

谢星澜的下颌线条绷紧了："那天有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能让你交白卷？！"谢国强突然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篮球队训练？跟狐朋狗友鬼混？"

谢星澜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我去帮一个朋友，她妈妈发病了。"

"朋友？"谢国强冷笑一声，"就是你整天混在一起的那几个？那个戴耳钉的丫头？还是那个说话像机器人的小子？"

"他们比你有情有义多了。"谢星澜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了。

谢国强的脸色由青转红，又从红转白。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周末省篮球联赛的VIP座位，前排中央。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谢国强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想着也许看场职业比赛能激励你认真训练。现在看来..."他缓慢地、几乎是仪式性地将门票撕成两半，然后四半，最后变成一把碎片，"完全没必要。"

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谢星澜盯着那些碎片，喉咙发紧。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座位，能看到他最崇拜的球星。

"你从来就不在乎我想要什么。"谢星澜的声音嘶哑，"只在乎我能不能达到你的期望。"

"我的期望？"谢国强向前一步，"我只是不想看你浪费天赋！你有那么好的运动神经，却不肯专心训练；记忆力那么好，却不肯用在学习上！"

"因为那不是我的选择！"谢星澜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光，"从小到大，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满足你！篮球、学习...甚至呼吸的方式都要按你的标准来！"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小群看热闹的学生。谢国强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们回家再说。"

"不。"谢星澜后退一步，"我没有家。"说完，他转身冲出了人群。

谢国强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剩下的票根。他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某种更复杂的东西，但没有人注意到。

谢星澜一路狂奔，穿过操场、小巷，最后停在河边的一座小公园里。雨开始下了，细细密密的，很快就打湿了他的头发和校服。他坐在湿漉漉的长椅上，看着浑浊的河水奔流不息。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文浮夏打了七个未接来电，简繁发了三条短信，肖墨墨发了一张小猫担心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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