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冬焰2

回程的雪地里，季燃突然说："我在写音乐剧。"

"什么？"

"《补光板》。"季燃踢着积雪，"把我们的故事写成歌，从火灾那天开始..."他顿了顿，"马克斯答应参演。"

江沉这才明白季燃推掉唱片合约的原因。路灯下，他看见季燃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晶，像缀满星星的银河。

"一月十五日，"季燃哈出一团白气，"我租了克罗伊茨贝格的小剧场。"

那是季燃的生日。江沉默默记下日期，心里已有了计划。

新年过后，江沉的新系列《冬焰》进展神速。他将东德档案、马克斯的伤痕与自己的记忆融合，创作出半绘画半装置的复合作品。艾琳看过后，破例允许他使用档案馆地下库房作为临时工作室。

季燃变得异常忙碌，每天早出晚归。有次江沉发现他趴在钢琴上睡着，乐谱上写满《补光板》的修改笔记。他轻轻为季燃披上外套，注意到垃圾桶里撕碎的合约——另一家音乐公司的邀约。

一月十五日清晨，江沉借口要去档案馆，实则前往克罗伊茨贝格布置惊喜。他租下季燃预定剧场对面的废弃邮局，将《冬焰》系列偷偷安装成沉浸式展览。最后一幅作品是他熬通宵完成的《生日焰火》——用季燃从小到大照片拼贴的肖像，每张照片边缘都镀着金箔。

下午三点，江沉收到马克斯的短信：「他知道了」。他匆忙赶到剧场，却看见漆黑观众席里，季燃独自站在舞台上调试音响。

"惊喜失败了？"江沉站在光区边缘。

季燃转身，聚光灯照出他眼下的青黑："我也有惊喜给你。"

他按下遥控器，幕布缓缓升起，露出背后墙上的巨幅投影——是江沉创作时的侧脸，疤痕在投影光中变成金色河流。镜头拉远，展示出整个《冬焰》系列的创作过程，包括他教马克斯用艺术的每个瞬间。

"我偷拍的。"季燃跳下舞台，"本来打算首演时放。"

原来季燃这周都在邮局蹲点，早已发现江沉的计划。两人在空荡的剧场里笑作一团，最后肩并肩坐在钢琴前合奏即兴改编的《生日快乐》。

傍晚，马克斯带着福利院的孩子来参加联合开幕式。当孩子们的金箔画贴满邮局墙壁时，艾琳挽着一位银发老人走进来。

"尤尔根·霍夫曼，"艾琳介绍，"《伤痕日记》的作者。"

老人径直走向江沉，用带口音的英语说："你完成了我想做但没能做的事。"他指着《冬焰》中央装置——悬浮在空中的破碎镜面，每道裂缝都填着金箔，反射出在场每个人的脸。

开幕式变成即兴音乐会。季燃弹唱《补光板》选段，马克斯表演了惊人的打击乐独奏。当尤尔根讲述用艺术对抗暴政的往事时，江沉注意到季燃在偷偷录音。

深夜，他们步行到勃兰登堡门。积雪映着彩灯，季燃突然掏出保温杯："马克斯送的热红酒。"他在雪地上倒出液体，形成发光的"Licht"字样。

"我们要成为更多人的补光板。"江沉用脚印在旁边补上"und Liebe"——光与爱。

季燃的吻带着红酒的肉桂香。远处新年烟花提前绽放，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历史之门上，仿佛两个穿越时空的剪影终于找到归处。

回公寓的电车上，江沉发现季燃手机又亮起新邮件提醒。这次他没偷看，只是握紧对方冻红的手指。无论什么邀约，他们总会一起决定——就像决定如何将每一道伤痕，都变成照亮彼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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