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四）

季燃的舌尖尝到血的铁锈味时，江沉右脸的疤痕正绽放成一片星云。那些曾被实验编号切割的光，此刻在时空管理局的废墟上疯长，将137条时间线的残骸绞成一张发光的网。

江沉咬破的嘴唇渗出量子玫瑰的汁液。他们的吻在时空中无限延伸——十七岁的初吻灼烧着2023年的废墟，三十八岁的诀别之吻冻结在1999年的火场，而此刻的吻正在撕裂所有既定命运。季燃左耳的绷带耳环突然解体，每一根纤维都刺入虚空，将衔尾蛇图腾的监控屏串成风铃。

"你看......"江沉的手指穿进季燃透明的胸膛，从量子化的心脏里扯出一段琴弦，"这是第十三次循环时，你用来勒死我的凶器。"

琴弦在晨光中震颤，发出《光之契约》的变调。季燃笑着握住江沉的手腕，引导琴弦缠绕彼此的脖颈："这次我们一起。"

时空管理局的警报声戛然而止。穿防护服的女人化作青铜雕像，她的机械义眼里开出细小的玫瑰，花瓣上刻满137组实验编号。

绷带在虚空中织成茧。江沉看着自己的皮肤褪成透明，量子玫瑰的根系正从疤痕处蔓延，刺穿每一个平行世界的残影。季燃的助听器融化成液态金属，顺着耳道流入大脑，在记忆中枢形成一枚银色的茧。

"疼吗？"江沉用根系缠绕季燃正在量子化的手指。

"比电击疗法温柔多了。"季燃的牙齿开始脱落，每一颗都化作微型黑洞，"记得十岁那年，我们在孤儿院埋的......"

他的声音被坍缩的时空吞没。江沉突然想起那个生锈的铁盒，在第七次循环时被自己改造成炸弹。而现在，铁盒正在所有时间线同时开启——没有炸药，只有两片干枯的玫瑰花瓣，和一张泛黄的纸：

【如果重逢时我们都成了怪物

就在灰烬里跳最后一支舞】

量子风暴席卷而来。江沉抱住只剩头颅的季燃，在绝对寂静中旋转。他们的脚尖掠过燃烧的教室、冰封的战场、漂浮的太空舱，每一步都踏碎一个实验舱的观测窗。

当最后一颗量子玫瑰刺破时空膜时，江沉看见了真相。

根本没有所谓的"实验事故"。他们是被选中的人形锚点，是衔尾蛇系统为自己培育的完美宿主。那些循环往复的相遇与死亡，不过是更高维度存在撰写的爱情剧本。

"要谢幕了。"季燃残存的手指插入江沉胸口的琴弦纹身，扯出一团发光的神经束，"用这个当婚礼焰火？"

江沉吻住他只剩骨架的胸腔。量子玫瑰的根系突然暴长，将137个时空的自己拽向奇点——十七岁的江沉带着1999年的火焰，2023年的季燃抱着讣告的灰烬，所有残影在碰撞中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新入职的时空管理员在档案库发现一段异常数据流。全息投影里，两个少年在黑洞边缘种植玫瑰园，每一株花的根系都链接着不同的末日。

"那是前代局长的坟墓。"清洁工擦拭着量子玫瑰纹身，"他们把自己种在时间悖论里，成了所有时空的......"

她的声音突然扭曲。新人惊恐地发现老清洁工的耳朵正在融化，化作绷带缠上自己的手腕。而窗外，本该是金属墙壁的地方，盛开着无边无际的玫瑰海。

在某个被注销的时间线里，十七岁的季燃推开画室铁门。医用绷带从门缝溢出，缠住他刻着条形码的手腕。当他抬头时，看见三十六岁的江沉正在调色板前微笑，右脸的疤痕里开出一朵带刺的花。

"这次换我先说。"江沉蘸着量子玫瑰的汁液，在画布上描出莫比乌斯环的纹路，"欢迎来到第138次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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