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怕我下毒啊？

“小学霸，给你也调一杯，来。”

顾清言来到吧台里，用手掌撑着台面，食指有节奏的敲着，面朝酒柜扫视了一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目光停留在淡黄色的玻璃瓶上，修长的手指微屈，一夹，那瓶子便如被掐住了脖子般，拎了起来。

“ emm……我不喝酒。”阮软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

“未成年小屁孩喝毛线。”看着她拧巴的样子，顾清言不禁嗤笑出声。

“下个月25号就成年了！”阮软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有些不服气，小声咕哝。

“哦？”顾清言挑挑眉，视线从案板上还没切完的柠檬片移向阮软的眼睛。

“那还是小屁孩。”继续低头，用挤汁器压出柠檬汁。

阮软：。。。

清新又略带苦涩的汁液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顾清言铲了勺碎冰进克杯，顺带将特制的栀子花茶和柠檬汁倒了进去。

盖上盖子，单手摇晃，冰块叮咚和心跳渐渐同频，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朦胧的液体沿着矮脚杯杯壁潺潺而下。

顾清言在木质地板上踱步四顾，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忽然，望见了窗外那颗青梅树。

快步走到院子里，摘下一颗带着白霜的青梅，点点雨水如水晶般坠在果皮上。清洗之后捣了两下。

扑通，坠入特调中。

“怎么，怕我下毒啊？”看阮软迟迟不动。顾清言双手交叉在脑后，卧倒在月亮椅里，略带玩笑地开口。

“不是……就是……够吗？”

看着她怯生生推来的百元大钞，顾清言有些无语，莫名觉得好笑，但怕伤到她的自尊，挠挠头。

“请你的！”真诚的笑道，“帮我补习这么辛苦。”

栀子的清甜先入为主，中调为柠檬的酸涩，青梅还没成熟，鲜涩在舌头里直打转。冰镇的口感使这杯的饮品口味含蓄了许多，融合的很好。

……

一连几天都下着小雨，积攒了整个夏天的霉味在城中村老旧的居民楼内充溢。

阮软双手端着沉重的箱子向楼下走去。熟练地避开裸露着钢筋的水泥台阶，堆积成山的纸壳板，和生锈铁门上挂着的蜘蛛网。

箱子遮挡住了视线，靠在栏杆上，重新拖住，再低头看着台阶。小小的动作却使她的呼吸愈加急促。

“砰。”箱子前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抬头顾清言的帅脸撞入视线。

“我来帮你。”

还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便转身朝跑楼下跑去。

阮软回楼上继续提自己的衣服。

刚到门口，耳边便响起了逐渐增大的噔噔脚步。

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她眼底闪过，掌中沁出汗来。

楼外的冰凉雨丝飘到手背上，血液凝固住，心脏一瞬间静停止了跳动。

脑袋中万千想法浮现、碰撞、不断炸出火花。

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又开始紧锣密鼓的敲响。

“你去楼下等。”

各种情绪编织成一张大网，紧紧包裹着阮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清言靠在墙上，把少女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情绪尽收眼底。

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离开。

来到楼下，有些开裂的塑料箱中，一本日记躺在最上方，因为颠簸而展开。

顾清言挠了挠头：“是他自己打开的，不是老子翻的嗷。”

平息完心中罪恶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上前去。

书页上写着：“五脏六腑在躯壳里震颤，喧嚣，直至被撕裂，疼痛感似是银针，随着他们每一句侮辱的词句插入心脏……”

看到这，他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忍继续读下去，赶忙合上。

……

拿完最后一个行李，阮软伸手轻抚自己房间门框上的深深的裂痕。

两个星期前，阮建军喝完酒想冲进房门殴打他，锁上门后仍一直踢门，五毛工程应声而开。

那晚的叫骂声又在耳畔轰鸣，手腕疼痛起来。

阮软摇了摇头，提上袋子走出家里。

“你要去哪啊？”

真不巧，陈梅（阮软母亲）刚好买菜回来。

40多岁的年纪，身形枯槁，脸上的淤青还没恢复好又再添新伤，戴着帽子遮掩着。

陈梅紧紧抓住阮软的手腕，看着她手上提着的袋子，猜到了什么。

“你爸爸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在家里有些坏脾气也是正常的，你要包容一些啊……”

“原谅他好不好？原谅他好不好？！”陈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看着她发髻里蔓延的白发和粗糙的双手，阮软眼里竟有些失神。

小时候当得知阮软是个女孩时，家里人都想把她打掉，是她拼了命保住自己。

“又生个赔钱货！”遭受了无数的冷眼。

长大后，陈梅在丈夫给的、一星半点的生活费里省吃俭用，只为给阮软和姐姐买一根棒棒糖……

“ 滴！滴！”楼下响起尖锐的车喇叭声，一瞬间将阮从回忆里抽离。

脑海中的画面被替换：

驱使自己为全家人洗衣做饭。

把自己写了半年的小说撕成碎片。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找个有钱人嫁了！”

她畸形的爱，犹如在玻璃渣子里找糖，时好时坏。

阮软使劲挣开钳子般的手，咬了咬牙，往楼下跑去。

……

“ 不是阮软同学，这么多东西，你原来打算用自行车搬啊？”

阮软扭头按下车窗，不理他。

清冽的风伴随着雨丝刮到镜片上，眼眶微红。

“呐，恭喜你啊。”

顾清言将手中的一小束礼物塞到她手中。

是一束粉玫瑰曲奇，伴随着黄油和面粉的香气，留有余温。

“哥真是浪漫死了。”顾清言暗暗勾了勾嘴角。

谁知阮软扭过头来，犀利的目光撞进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这……这……”他挠挠头。总不能说帮她同桌白芷扫了一个星期地，才换来这个机密情报吧。

“猜……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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