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惊铃

江风裹挟着浓烈的鱼腥味猛地撞开雕花木窗，林夏手里的线香“咔嚓”一声断成三截。香灰簌簌脱落，掉在黑漆棺木上，在昏黄的烛光中泛出诡异的青蓝色光泽。

“三叔公的棺材……在渗水。”

堂哥林秋明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他手里的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林夏这才注意到，柏木棺材底部的水珠正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青砖地面汇成细流。八月的暴雨在外面轰隆作响，但那些暗褐色的液体分明是从棺材内部渗出来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咸腥味。

灵堂一下子陷入死寂。门楣上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铃舌“叮叮”撞击内壁，发出空灵又刺耳的嗡鸣声。林夏脑海里忽然闪过三叔公临终前的画面——那双干枯的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指尖几乎掐进骨头：“千万别让那东西出水……黑水……”

“夏夏！”林秋明突然一声厉喝，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林夏顺着光线看过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从棺材缝里伸出来的，根本不是人的手指，而是一只覆满鳞片的青色蹼爪，泛着湿滑的冷光。

暴雨倾盆而下，灵堂里的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熄灭。黑暗中，青铜铃铛疯狂震颤，“叮铃叮铃”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麻。某种黏腻的蠕动声从棺材内壁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爬行。林夏的手摸到棺盖边缘，触感冰冷滑腻，似乎还粘着一层藻类物质。就在这时，她腰间的考古刀突然发出高频蜂鸣声，这是专门探测文物的声波仪才会有的反应。

“这棺材……是空的？”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小时前她亲手放入的遗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卷泛黄的丝帛古卷，静静躺在棺底。青铜铃铛的裂纹里渗出黑色黏液，顺着卷轴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图腾——那枚在长江口沉船打捞出的河图玉佩上，同样镌刻着这样的三目蛇纹。

院外传来重物落水的“扑通”声，林秋明的对讲机突然炸响：“江边观测站报告！黑水漩涡区出现异常湍流，声呐显示有……有类人生物群正在上浮！”

林夏颤抖着展开古卷，兽皮制成的卷轴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磷光。那些用朱砂和骨粉书写的文字并非甲骨文，而是她在三星堆金杖上见过的巴蜀图语。当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某个蛇形符号时，耳畔突然响起三叔公沙哑的叹息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二十年前那场考古事故……你父亲他们打开的，根本不是古蜀祭坛……”

江风裹着腐烂水草的气息灌入灵堂，青铜铃铛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林夏突然意识到，棺底渗出的黑水正在地砖缝隙间汇聚，逐渐形成一个诡异的卦象。那图案与她背包里那张从江底拍摄的河床照片完全重合。照片的边缘，三叔公用颤抖的字迹写着：

【寅时三刻，黑水逆流】

此刻，腕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零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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