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真相的代价

血池表面的雾环文字轰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搅乱的萤火虫群。光点钻入三人眉心的刹那，青铜殿地面忽然传来齿轮转动的沉闷声响。楚天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向血池中央。

“当心！”苏婉如的警告还没出口，三根青铜柱便从裂开的地面破土而出，柱身缠绕的锁链像活物般迅速缠上他们的手腕。洛冰河闷哼一声，霜花纹在锁链接触皮肤的瞬间暴起冰棱，却瞬间被青铜柱吞噬殆尽。

祭坛开始缓缓旋转，三具敞开的棺椁里渗出琥珀色液体，顺着地面凹槽汇入血池。楚天挣扎着抬头，发现每根青铜柱顶端都浮现出不同的古老文字——赤红如火的楚家符文，冰蓝剔透的洛族印记，还有苏婉如晶脉中那种淡蓝色契约纹。

“验证开始。”青铜殿穹顶传来机械般的宣告声。洛冰河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霜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他的精血，冰蓝长发迅速失去光泽。“鬼东西在抽取血脉本源！”他单膝跪地，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婉如的晶脉突然投射出立体画面：三族长老在满雪莲的山谷交换信物，契约卷轴上的墨迹还未干透。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楚天家族祠堂暗格里被篡改的档案——“冰族背信弃义”的朱红大字覆盖了原本的和平条款。

“别看！”楚天试图捂住眼睛，但锁链将他固定成仰望的姿势。赤焰纹在他的皮肤下疯狂游走，先祖篡改历史的画面与祠堂地下冰棺的赎罪经文重叠在一起。颅骨内仿佛有烧红的铁棍在搅动，鼻腔里充满血腥味。

洛冰河的状态更加糟糕。霜花纹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每道纹路都在渗出冰蓝色血珠。他试图用另一只手扯断锁链，指尖刚碰到青铜柱就结出厚厚的冰霜。“祭坛要杀的不是我们……”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是拒绝真相的人……”

苏婉如突然咬破舌尖，淡蓝色血雾喷在晶脉上。契约文字组成的丝线顺着锁链流向洛冰河，在触及霜花纹的瞬间爆出刺目强光。“坚持住！”她脖颈处的晶脉开始出现裂纹，“历史可以被篡改，但血脉记忆不会说谎！”

三角光纹在血池底部剧烈闪烁。楚天的赤焰纹突然脱离皮肤，化作火流涌向光纹的红色边角。剧痛中，他看到完整的画面：三族先祖站在青铜门前争执，他们腕部的灵镯指向地底某处。一个模糊的巨型阴影在背景蠕动，比青铜殿还要庞大数倍。

“那是什么……”楚天刚开口，洛冰河就重重栽倒在地。霜花纹已经覆盖他整条右臂，冰晶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苏婉如毫不犹豫地并指成刀，淡蓝色灵力顺着晶脉逆流而上。

“你疯了吗？”楚天看到她指尖开始碳化，“经脉逆转会要了你的命！”

“血脉可以再生。”苏婉如的瞳孔泛起不正常的蓝光，晶脉像被点燃的导火索般节节崩裂，“真相只有一次机会……”

淡蓝色灵力洪流冲进洛冰河心口，与霜花纹相撞的瞬间炸出漫天冰晶。三根青铜柱突然共振起来，锁链哗啦啦自动脱落。血池底部的三角光纹应声分裂，露出核心处被三种灵力共同封印的黑色晶体。

洛冰河咳着冰碴撑起身体，看到黑色晶体投射的终极画面：三族先祖跪在青铜棺前，用混合血液在棺盖内部刻下警示。那些字迹被不断涌出的血沫冲刷，最终只剩下残缺的半句——“不要唤醒……”

穹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青铜殿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无边无际的黑暗。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息就让血池沸腾蒸发。三具先祖骸骨的灵镯突然同时炸裂，碎片在空气中组成短暂的完整警告：“封印将破。”

苏婉如瘫软在池边，碳化的右手无力地垂着。洛冰河爬过去用霜花纹冻住她的伤口，冰蓝色眼睛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为什么？”他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本该是敌人。”

“现在也是。”楚天拖着伤腿挪过来，赤焰纹自动为苏婉如维持体温。他望向仍在分裂的三角光纹，黑色晶体已经沉入血池深处。“但有些东西比世仇更重要。”

青铜殿的崩塌加速了。一块铭刻着三族徽记的穹顶碎片砸在血池边缘，飞溅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最后的箴言：“记忆即钥匙。”

洛冰河突然抓住楚天的手腕，霜花纹与赤焰纹交出金色火花。“听着，”他语速飞快，“我父亲的书房有块相同的黑色晶体……”话音未落，整座青铜殿突然垂直下坠，三人被抛向不同方向的虚空。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楚天看到苏婉如用残存的左手结出保护印，淡蓝色灵力分成两股缠住他和洛冰河……

楚天的意识在虚空中漂浮，耳边残留着青铜殿崩塌的轰鸣。他感到苏婉如的灵力像蛛网般包裹全身，淡蓝色丝线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脉动。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洛冰河的霜花纹正在他手腕上凝结冰晶，两种相克的灵力竟在保护罩里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醒醒！”有人拍打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冰雪特有的凛冽。楚天睁开眼时，洛冰河正用冰棱划破掌心，血珠滴在楚天眉心。“霜花纹在吸收你的体温。”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冰蓝色瞳孔里映出楚天苍白的脸。

楚天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某个溶洞的浅滩上，钟乳石滴落的水珠在血洼里砸出一个个小漩涡。苏婉如仰面漂在三尺外的水面上，碳化的右手被一层薄冰包裹着，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她灵力枯竭了。”洛冰河突然抓住楚天想要施救的手，“现在输入火系灵力会要她的命。”扯开自己浸血的衣领，霜花纹正以缓慢的速度向心口蔓延，“用这个。”

楚天盯着他锁骨处新生的淡蓝色纹路——那是苏婉如晶脉的残留痕迹。两种本该相斥的血脉灵力，此刻却在洛冰河皮肤下交织成网状结构。溶洞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比青铜的机械运转更加沉闷古老。

“不是锁链。”洛冰河猛地转身，霜花纹自动在掌心凝成冰刃，“是鳞片摩擦岩石的声音。”

黑暗中有东西在呼吸。

楚天摸到腰间碎裂的灵镯残片，赤焰纹突然自发涌向金属断面。火光映照的瞬间，他们看到溶洞顶部倒悬着数以千计的青铜棺——每具棺椁都被婴儿手臂粗的铁链贯穿，锁链上刻满与血池底部相同的三角光纹。

最靠近他们的那具棺材正在渗出琥珀色液体，棺盖缝隙里伸出半截青灰色的手。那手指突然抽搐着抓住锁链，指甲与金属摩擦爆出火花，在棺椁表面照出三个模糊的刻痕：楚、洛、苏。

“跑！”洛冰河拽起苏婉如甩到背上，霜花纹在脚下铺出冰道。楚天回头时，看到所有棺椁的锁链同时绷直，三角光纹在黑暗中连成巨大的封印阵图。阵眼处缓缓睁开一只竖瞳，瞳孔里映出他们狂奔的背影。

溶洞开始塌陷。楚天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水里，洛冰河反手甩出一道冰棱钉住他的衣角。“别回头！”冰刃割裂空气的声音擦着楚天耳畔飞过，他听见身后传来鳞片刮擦岩石的刺耳声响。苏婉如垂在洛冰河肩头的碳化右手突然抽搐，薄冰碎裂的脆响里渗出淡蓝色血丝。

“她晶脉在预警！”楚天赤焰纹顺着冰道向后蔓延，火光映出溶洞顶部正在龟裂的青铜棺——那些青灰色手臂正以违背关节极限的角度扭转，指尖渗出琥珀色液体滴在锁链上。三角光纹每被液体浸染一次，阵眼处的竖瞳就睁大一分。

洛冰河突然急刹，霜花纹在面前筑起冰墙。三根锁链破空袭来，带着锈迹的链环上清晰刻着三族徽记。“见鬼……”他后撤半步，冰墙被锁链击中的瞬间浮现出与血池底部相同的黑色晶体纹路。

楚天突然抓住洛冰河肩膀往右侧扑倒，原先站立处炸开直径丈余的冰坑。苏婉如不知何时醒了，碳化的右手正冒着淡蓝色烟雾指向冰坑底部——那里沉着半块刻有“不要”二字的青铜碎片。洛冰河一把拽住楚天衣领往后拖，冰墙在锁链冲击下轰然碎裂。“看路！”他低吼着，霜花纹在冰道上炸开尖锐的冰刺。楚天踉跄着站稳，赤焰纹顺着冰刺攀附而上，在黑暗中烧出一条赤红通路。

苏婉如突然从洛冰河背上挣扎着滑下来，碳化的右手直直插入水中。淡蓝色血丝在水面迅速扩散，形成蛛网般的纹路。“下面……”她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有东西在回应晶脉……”

溶洞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那些青铜棺椁开始剧烈摇晃。楚天眼疾手快捞起水底的青铜碎片，赤焰纹刚接触就烫得他掌心发黑——碎片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是血契原文！”洛冰河劈手夺过碎片按在自己心口，霜花纹与消融的文字碰撞出刺眼火花。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冰蓝色血丝，“三族先祖……用命换来的……”

话音未落，整片水域突然沸腾。苏婉如猛地抬头，晶脉残余在脖颈处亮起危险的蓝光：“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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