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是夜,殷姝身披大氅,站在前朝白玉阶前往下望去。
三千阶前,每一步都是向黄天叩首。而站在这最顶端处,可以俯瞰整条东武大街。
漫漫长街亮着星点灯火,像是天穹倒映下来的星河,汇聚着成汤仅剩的明灯,衬得周遭漆黑无比。
殷姝站在那漫漫长夜里,终于回过点味来。
民为贵,君为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殷姝没有回头看,也没有挪开眼,她聚精会神盯着万家灯火,说:“你错的很离谱。”
纣王没有回答她,大抵是默认了她的责问,转而问起另外一回事来:“茯苓可以封侯,你为何不愿?”
“你已经站在了权势的制高点,你无须考虑那么多。”
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知子莫若父。
殷姝也没想到纣王猜到她在想什么,毕竟今日她甚至没提到过衡州二字。
可是纣王却明白了她所想,为了今日招兵,所有人都默认了放弃衡州,毕竟这才是最优解。
所以殷姝也默认了,即使衡州是茯苓以死换来的。
殷姝垂眸,“正因为我拥有权势,我才需要考虑。”
何为权势?驾驭群雄同军营征伐又有所不同。
《军谶》一书有言,所谓“将无还令,赏罚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
驾驭群雄却不单单靠的是“信”一字,何谓帝王心术,实则权术制衡罢。
权术权术,“权”乃是这世间最不可独予的东西,而“术”的基石叫做制衡,驾驭群雄就像俯瞰一场局,绝不能因私偏重。
所以她不能偏向茯苓,即使茯苓已经死了。
若是这般轻易的给茯苓分侯,那朝臣们就会猜测:这一是茯苓?那下一个呢?是芍药?还是半夏、或是茉莉?
这一个是死的,下一个也是吗?
殷姝是不是想要架空权利,中央集权实行专制统治?
纣王不懂得治国理政,但他深诣权术制衡。
帝王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帝王不能有破绽。
故此才会有“帝心难测”一说。
他没再追问,背着手却是和殷姝并肩立在白玉阶前,默默无话。
“小时候,母后养的狸奴死了,我哭了一整天。”纣王说的没头没脑的。
殷姝觉得稀奇,于是侧眸看他,没有回话。
“然后母后嫌我烦了,就告诉我,它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纣王说着,看向头顶的星空,星光闪烁,他或许在猜测着哪一颗才是曾伴自己长大的狸奴。
殷姝也抬头看星星,她很难想象纣王编的故事居然这样烂,更不可思议他居然会来安慰自己。
殷姝默默无言,半晌后回他:“你曾经说,你从来不信怪力乱神的。”
殷寿愣了一下,居然破天荒的笑了起来。
“对,我不信的。”他低头看那三千玉阶,重复道:“我从来不信这些。”
什么怪力乱神,善恶终有报他统统不信。
在当年的立储大典上,殷寿既能做得出立女为储,不敬天地的种种狂妄之事,那么如今,即使朱墙倒众人散,他也不会有半句悔。
皇帝,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俯瞰者,他自二十年前戴上了那冠冕,那他就是皇帝。
他杀父杀兄走到这里,本就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的伦理纲常,他要做这世间最随心所欲的君王,万人之上的统治者。
后世史书如何书写,与他有何干系?
他今朝既受得起万人唾骂,来日就担得起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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