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防空洞里的月光

1. 总体大环境、大背景介绍

墙缝渗出的水珠在计算器屏幕聚成畸光，林深用袖口抹了抹，继续核对昨夜抄录的股票代码。鼠妇虫从发霉的枕头下钻出，顺着砖墙爬进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那里是红港市七十年代人防工程的遗迹，如今被切割成三百个棺材般的隔间，霉味与汗臭在潮湿空气里发酵成粘稠的实体。

二十米外的地表，证券大厦LED屏正滚动着雷曼兄弟破产的消息。防空洞的铁门被暴雨砸得铮响，林深裹紧起球的薄毯，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掰碎泡进搪瓷缸。水位刻度线旁歪歪扭扭刻着"周蔓"两个字，热水漫过时，字母缝隙里沉积的茶垢像条溃烂的金链。

2.

周蔓接过天鹅绒礼盒时，蒂凡尼橱窗的射灯正穿透雨幕。柜姐涂着冷银色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悬停："先生，我们专柜的证书编号都是激光雕刻。"她将项链翻到背面，人造水晶在掌心折射出廉价的虹光，"您看这串号，怕是连机雕模具钱都省了。"

暴雨冲刷着商场玻璃幕墙，林深后颈残留着防空洞铁床的锈迹。他摸出口袋里揉皱的发票，柜姐却用镊子夹起票据边缘："上月我们系统升级过三次税控机，这张票的二维码格式..."她忽然压低声音，"要不您去隔壁巷子当铺问问？那里专收高仿A货。"

3.

房东踹开铁门时，雨水正从开裂的PVC吊顶倾泻而下。男人脖颈的金链陷在油腻的脂肪里，鳄鱼皮拖鞋碾过散落的K线图纸："下月起月租涨二百。"他忽然盯着床头周蔓的照片笑起来，"让你马子来抵差价也行，老子不挑食。"

林深攥紧的拳头撞上墙壁，墙灰簌簌落在房东脚边。男人从腋下抽出发皱的租赁合同，用打火机点燃烟头按在违约金条款上："要不你现在滚？"火苗舔舐着"押一付三"的字迹，"不过床底那箱破烂..."他踢了踢装满股票分析笔记的纸箱，"老子当废纸卖。"

4.

主管的万宝龙钢笔戳穿转正申请书时，格子间此起彼伏的键盘声突然沉寂。他拎起林深熨烫过度的衬衫衣领，袖扣崩落在地的脆响惊醒了昏睡的实习生们。"知道阿玛尼正品的贝壳纽扣多厚吗？"钢笔尖沿着冒牌刺绣LOGO划开裂缝，"就像你这种住下水道的老鼠，永远分不清赝品和真货的区别。"

碎纸机轰鸣着吞噬申请书残片，林深弯腰捡纽扣时，瞥见主管擦得锃亮的牛津鞋底黏着半张股票交易单——正是他熬夜写的荐股分析。保洁员拖着脏水桶经过，漂着油花的污水漫过他磨破的鞋尖。

5.

当铺柜台前的射灯烤着林深的睫毛，他终于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怀表链扯出皮肤的刺痛里混杂着父亲临终的咳嗽声，表盖内壁"精工舍"刻痕被老板的放大镜反复摩挲。"这年头机械表不如电子秤值钱。"秤盘上的表针颤抖着停驻在38克，老板甩出五张皱巴巴的百元钞，"要不要赎回随你。"

林深攥着赎回的项链冲回商场时，蒂凡尼橱窗已换上圣诞主题陈列。积雪造型的泡沫塑料屑落在他肩头，柜姐隔着玻璃对他比划口型。他看清了，那是句无声的"恭喜"。

6.

周蔓踩着八厘米细高跟踏入防空洞时，霉味在她香奈儿五号香水前溃散。信封上的黑天鹅LOGO泛着冷光，她指尖扫过林深结痂的虎口："晟天资本在招行业研究员。"防水信封里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味，足够付清三年房租。

排水管突然爆裂的巨响中，林深看见她颈间梵克雅宝四叶草闪过蓝光——那不是他赎回的施华洛世奇能企及的光泽。周蔓转身时，信封角落的私募基金LOGO正巧被漏水浸透，墨迹晕染成团模糊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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