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心45

金漫漫迅速转头，随着她的动作，脸上的那只手收回。

　　只是指腹的那抹胭脂属实刺眼，家里的樱桃不会涂这么红的颜色，翠儿整日素颜，金漫漫和她们不一样。

　　他想要把指腹递到嘴边，却又害怕吓到她，只好五指合拢垂在身侧。

　　“霍啸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抛下我，对吗？”

　　霍啸林抬眼看她，虽然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但还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下金漫漫，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

　　楼下的关门声响起没一会，楼上就传来脚步声，月兰出现在楼梯拐角处，金漫漫闻声看去。

　　虽没有之前的畏惧，但她十指交叉垂在身前，还是能够看出有些拘谨。

　　“怎么了？”

　　月兰看着她小声说：“小姐，我感觉…霍少爷变了好多。”

　　金漫漫知道她没有说霍啸林深层次的变化，是自己忍不住去往深处想，比如她去上海的这段时间霍啸林就认识了韩亲仁。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皱起来，又缓缓舒展，坐到沙发上拿起已经变成温水的玻璃杯，递到嘴边轻抿一口。

　　不凉不热的水流进喉咙，她轻声开口：“他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变了也正常。”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正如她和赵舒城选择了为新政府工作，而霍啸林则选择了他的信仰。只是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们三个人会站在对立面。

　　明明……明明六年前他们还在一起嚷着打倒反动军阀。

　　金漫漫笑出声，突然感觉眼前泛起薄雾。

　　霍啸林啊霍啸林，究竟让她怎么办啊。

　　月兰说想来饭店帮忙，第二天上午金漫漫带着她来到饭店，正在介绍布局时大门被用力推开，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还带着枪支碰撞的声音。

　　正在用餐的客人们吓得抱住头不敢出声，生怕一颗子弹无缘无故就打到自己的脑袋上。金漫漫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狠狠皱起，不悦全都写在脸上。

　　马霄汉朝她不好意思地笑，摘下帽子挠了挠头：“金小姐，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们长官想见你一面。”说完指着周围站成两列的士兵，“我告诉他们了不让他们跟过来，但是他们不听。你看，把客人都给吓着了，不好意思啊。”

　　说是不好意思，但她可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从马霄汉的脸上看出来。

　　她双手抱臂，走过去，语气算不上友好：“所以马队长能让他们离开了吗？”

　　“金小姐愿意去赴约吗？”

　　金漫漫脸色沉下来：“马队长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去赴约，你们就不会离开我的饭店是吗？”

　　马霄汉笑笑：“金小姐误会了，我只是需要一个答复去上报给我们长官。”

　　“走。”

　　临走前，他在门口停下脚步，半转头侧目去看她。

　　下午的时候金漫漫坐在办公室整理账单，门被敲响，响了三下，月兰从外面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脸。

　　“小姐，小六哥刚才过来说霍奶奶喊你过去吃晚饭。”

　　“好，我知道了。”

　　金漫漫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合上账单离开。

　　倒不是现在就去霍公馆，她听说集市的角落处新开了家糕点铺，想买一些晚上的时候带过去，每次都是白吃白喝的多少有些不合适。

　　走出饭店，她伸手去拦路过的黄包车，同时停在眼前的除了黄包车还有一辆黑车，从黑车里出来两个人将车夫赶走。

　　金漫漫走上前要为他抱不平，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刚涌入鼻腔就失去意识。

　　…

　　“小六。”

　　听见有人叫自己，小六推开门进来：“怎么了？大哥。”

　　霍啸林放下夹在指尖的钢笔，眉头蹙起：“家里边没事吧？我那俩媳妇跟我奶奶都没事吧？”

　　“没事啊，我刚从那边过来。老太太让我叫漫漫姐去家里吃饭，两位嫂子还说要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呢。”

　　“没事就行。”霍啸林闭上眼，“就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这么慌。”

　　“要我说大哥你就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霍啸林揉着太阳穴，沉默一会道：“你问过漫漫了没有，她手上的钱还有多少，够不够给员工们开薪资？”

　　“大哥你忘了？月初的时候你就让我问了，漫漫姐说不用担心她。”

　　霍啸林揉着太阳穴的动作蓦然停下，睫毛微颤，连呼吸都轻下去，喉结滚动几下。

　　他的漫漫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多依赖自己一些呢？

　　…

　　从沙发上坐起来，她环视着身处的办公室——熟悉，太熟悉了。

　　要是平时她一定会好奇的凑近去看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但是现在她并没有感到好奇，只有被绑来的愤怒。

　　如果刚才睁眼的瞬间她就看见赵舒城，一定会不顾教养的给他一顿骂。

　　赵舒城进门看见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金漫漫咧起嘴角，脱下外套挂到衣帽架上：“怎么这个眼神看我？生气了？”

　　“没办法啊，我叫人去请你，你不来，我只能让你这样过来了。”

　　“请我？”金漫漫听见这话直接被气笑，“他带着一群人端着枪冲进我的饭店，吓到了我的客人也只是口头上的道歉，这就是你口中的‘请’吗？”

　　“如果当时我直接就告诉他我不来，那我的脑袋是不是就开花了？赵长官。”

　　赵舒城摇着头走到她面前。

　　“不会的，他们没有那个胆子拿枪指着你。”

　　不想和他多说废话，金漫漫要起身，被他按着肩膀又坐回去。赵舒城微微俯身，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能够数清她的睫毛才停下动作。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上。

　　“别急着走。”

　　他应是刚抽完烟，浓重的烟味还弥漫在口腔，说话时如数进了她的鼻腔，金漫漫努力咽下咳嗽，眼眶蓄满丝丝水渍。

　　“我又不会吃了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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