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心58

玛利亚瞥见霍啸林左臂汩汩渗血的伤口，医用镊子在铁盘上磕出清脆声响。她从急救箱中抽出一卷绷带扔过去，消毒水气味在逼仄室内愈发刺鼻：“如果你还想活着看见她醒过来的话就自己包扎好。”

血锈气息在封闭空间里发酵，霍啸林用未受伤的右手抓起绷带，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他余光扫过床上——金漫漫蹙紧的眉心像把钝刀，剜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忍着点。"玛利亚轻声对金漫漫说。

肩头的布料被剪开时，手术剪寒光掠过霍啸林眼底。他看着那截雪刃刺入蜜色肌肤，金漫漫骤然攥紧他手掌的力道，让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呃！"细碎的呜咽自她唇齿间溢出，冷汗瞬间浸透鬓发。霍啸林喉结剧烈滚动，反手将她的指尖扣进自己掌纹，虎口处暴起蜿蜒的青筋。

听见她小声地抽泣，霍啸林心头一紧，他多希望经受如此痛苦的人是他自己。

他的双眼紧闭，眼尾渐渐湿润。

镊子夹着染血弹头落入托盘时躺在床上的金漫漫已经晕过去，玛利亚摘下橡胶手套，收拾好医药箱看向还处在紧张中的霍啸林，笑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差点被打中心脏的人是你呢，看你那满头的汗。”她拎起医药箱，金属搭扣撞出清脆声响，“走吧，我去给你处理一下你的胳膊。”

霍啸林恍若未闻，视线黏在金漫漫苍白的唇上。直到玛利亚重重合上药箱，他才如梦初醒般抬眼看过去。

玛利亚的面色沉下来：“再不处理的话伤口会感染的，搞不好你的胳膊就废了，快点走。”

也不知道是被玛利亚的脸色唬住还是被那句“胳膊会废掉”给唬住，霍啸林起身离开房间，一步三回头，走在前面的玛利亚无奈的摇头。

小心的脱下外套，玛利亚看着眼前的伤口眉头狠狠皱起，她当时应该先给伤口消毒的，今晚霍啸林要是发烧，自己有一半的责任。

她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片木板递给霍啸林让他咬在嘴里，用剪刀慢慢剪开衬衫的袖子，鲜血早就凝固，布料粘在了伤口处。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地剥开布料，却还是听见男人的闷哼声。

玛利亚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他：“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快了。"玛利亚额角渗出细汗，镊子挑开最后一块碎布时，缝合针已穿好羊肠线。

玛利亚离开后他起身想要去看金漫漫，刚出门口就看到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六、约翰乔和冯大眼珠子，三人一见霍啸林出来急忙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懒得说话，朝三个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放下手就要出去。

约翰乔拦住他：“霍老板，我们就是知道您肯定要去看金小姐所以才会守在门口的。我觉得啊，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屋休息，把身体给养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看金小姐对不对。”

“就是啊大哥，你现在去看漫漫姐她也不能起来跟你说话，你一直坐在那儿对伤口也不好啊。”

“霍老板，六经理说的对，金小姐还在昏迷着呢，等她醒了之后您再去也不迟啊。”

明白他们三个都是好意，霍啸林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门被关上，三个人靠着墙蹲下，冯大眼珠子转头去看最靠里的那间屋子：“金小姐真是够勇的，直接就挡在霍老板身前挡了一枪。”

“听三大嫂说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打到心脏上了，多危险啊！”

约翰乔重重锤了下地面：“以后谁敢说金小姐的不好，我约翰乔第一个不干！”

…

本来等待金漫漫醒过来的霍啸林突然有些犯困，他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缓缓闭上眼。

烛芯爆出灯花时，他看见金漫漫转身时扬起的珍珠发卡，路灯在她身后碎成满地琉璃。子弹撕裂夜幕的尖啸声里，她像断了线的风筝坠落，白色长裙下摆绽开殷红的花。

“大哥，大哥，大哥！”“霍老板！”

小六看着浑身颤抖着不断呢喃的霍啸林心里慌成一团，看到赶来的玛利亚像是看到救星，急忙道：“三大嫂，你快看看我大哥吧，他一直在说梦话还浑身发抖。”

玛利亚将手背放到霍啸林的额头上，肌肤上传来的温度烫的她缩回手，果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把他抬到床上盖好被子。”指挥完约翰乔和冯大眼珠子她又看向小六，“霍啸林发烧了，我等下把需要买的药写在纸上，你拿去给药铺的老板看，买回来了就给我。”

“诶，好。”小六应声

"准备酒精浴。"她扯开霍啸林汗湿的衬衫，将消毒棉球按在他渗血的纱布上。

约翰乔和冯大眼珠子轮流端着铜盆往返于浴室与卧房，玛利亚将退烧针推进静脉，看着他眉心渐渐舒展，方才有空擦拭额间细汗。

…

回到旅馆明筱看到被控制在椅子上的顾文彬，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挑起绳子的尾端：“怎么回事啊顾教官？被绑起来了？是因为想要去阻止我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最得意的那位学生认识霍啸林吗？你怕她知道后讨厌你？”

顾文彬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没说话。

明筱拿出枪掏出剩下的两枚子弹，轻轻放到桌子上：“我这把枪里一共有五发子弹，现在还剩下两发子弹。打出去的三发子弹，一发打到了路灯上，一发打到了霍啸林的胳膊上。你猜……”

明筱朝他歪歪头：“另外一发我打到了谁的身上？”

顾文彬一愣，疯了一样挣扎着要起身：“明筱！她是我们的同志！”

“那又怎么样！”明筱狠狠抓住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脸，“你听清楚，是她自己挡在霍啸林身前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要把子弹打在她的身上，她有亲共的嫌疑！”

听到她吼出的话顾文彬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颓废地靠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她刚才说什么？

她说……金漫漫有亲共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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