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次日下午李旆去了孙霜平时招待来宾的的都护府内堂——
孙霜对李旆的招待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在李旆来之前专门打发走萧故自己亲自去泡茶备点心,茶叶用的是年初金钱会千里迢迢送过来的秦塞地区特产的黄云翠竹,备的点心九宫格也都是玉门本地能买到的最像长安当地风格的那些。
很明显,李旆不敢也不能在孙霜这里大吃大喝,他进来以后就喝了两口茶水,喝完以后就静待孙霜给自己安排工作。
“李旆啊,你看完昨天李岧峣前辈给你的资料了?”
虽然孙霜比李旆年龄大了20岁但是这两个人是平辈,李旆的父亲李誉是比孙霜年龄都小3岁的异姓叔叔,就挺离谱的,所以李旆从始至终都不应该称呼孙霜为“前辈”,他一时不感觉不能坐着回答问题就慌忙地把茶杯往前推了两下站起来道:“回都护大人的话,在下已经看完了。”
“那你说说看,宿禄城的现任城主是谁?”孙霜没有阻止李旆站起来说话,相反他只是假装没看见似的把头仰起来看李旆。
“城主是贺兰嵘。”对李旆来说这种问题很好回答,毕竟孙霜又不是一上来就问自己“贺兰嵚是贺兰佑仪的第几房妾室生的第几子?”之类的问题。
孙霜看了一阵子后感觉李旆脸上的压力明显变大了,看来自己提出的问题没有让李旆有压力,此时此刻的压力源头是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官职差距,孙霜感觉没意思了就又装做毫不在意地低头看手里的南方特产莲花纹青瓷茶杯和里面只剩下一点点的绿茶茶叶:“上一任城主是谁啊?上任城主是怎么走的啊?”
“上任城主是贺兰佑仪,他死于……死于战乱。”李旆说贺兰佑仪死于“战乱”已经是给他很留面子了,实际上他是被孙霜——总之正常人听了绝对会恶心到吐,因为当事人孙霜当年在事发现场就吐了好几次。
孙霜把茶杯放下也站起来背对着李旆开始说客套话了:“我们半个月以后就要去宿禄城了,因为你的李岧峣前辈这次要处理其它的事情就没办法跟我们去,所以由你担任出使队伍里的译令官总管的职务,现在有什么不懂的就赶快去问我和其他前辈。”
“属下明白了。”李旆看都护的视线和自己齐平了就更加紧张,拱手行礼的姿势都变得更加僵硬了。
“你应该也对宿禄城的情况略有耳闻吧?”孙霜缓缓转过上半身看了一眼李旆就再转过去了。
李旆现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孙霜也不会相信,反正他是只在第一次来玉门的时候见过贺兰嵘等人,他知道孙霜对那些人的印象非常恶劣所以就投其所好把孙霜自己写的文章中的一段话背下来了:“贺兰嵘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的生母宇文频更是这一带远近闻名危险人物。”
“说的没错,虽然说贺兰嵘同父异母的弟弟贺兰嵚还挺正常的——但是我也烦他们一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孙霜的思维的确很跳跃,其实前面的话也都是他为后面要引出主题做的铺垫,现在终于可以说重点了:“李旆,我记得你通晓乐理惯弹琵琶?”
李旆支支吾吾地不愿意自己承认,实际上你知我知大家都知他的确精通多种乐器,“属下略通一些……”
孙霜转身大手一挥往李旆前面走了两步打断了李旆支支吾吾的话术道:“不必客气了,我知道你之前在军营里就经常弹奏。”
“属下……”现在的李旆不想承认自己会乐器是因为他今天早上才遇到相关的晦气所以心情不好,但是现在又不能直接把其中的原委全盘托出让孙霜知道。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今天晚上你就去李岧峣前辈的房间一趟,我安排他给你设置了一桌小酒席,今天晚上就你我、李岧峣和萧故四个人。”孙霜看李旆一口答应了就越说越高兴,仿佛这场小酒席是什么被自己筹划了一年半载的大宴。
往好处想想这次好歹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表演,李旆趁着孙霜说话的空档想办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对孙霜行单膝下跪礼道:“多谢都护大人抬举!”
在此之前孙霜都已经做好了“如果李旆不答应酒席我就和他再拉扯几个回合”的准备,既然李旆一口答应下来了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他赶快扶李旆起来道:“免礼免礼,我们会在席上准备好酒食和乐器,你现在就赶快去沐浴更衣吧,戌时过两刻钟准时到场就可以了。”
“那换洗衣物怎么办?”孙霜给自己再次加码也勉强在李旆的意料之内,只是他和李岧峣这次走的匆忙几乎没带可以在正式场合穿着的华服,实际上他才昨天到玉门军营了就计划着天天穿军营里面统一发配的军服。
“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了你回去看看。”
“多谢都护大人,属下告辞。”李旆出去之前再次行礼道谢了。
提问:李旆今天早上遇到了什么晦气事情?
答案:李旆所在的都护府译令官部门里面有一个名叫樊韫的玩意,它和李旆的关系从一年前李旆刚被分配到玉门军营就开始恶劣了,之前李旆奉萧故的命为众人弹唱自己亲自改编琵琶名曲《燕歌行》以鼓舞士气——大多数兵卒也不太能听懂这种高雅艺术所以就只是夸赞李旆弹得好听,仅此而已但也比较正常——但是这都不重要——
重点是以樊韫功利心和嫉妒心奇强但文化内核极差的东西们故意抹黑自身很有才华又很受孙霜等领导人物优待的李旆,说李旆是“在公共场合又唱又跳的低贱之人”、“其实李旆弹的和原曲差距太大根本就是因为学艺不精不会弹原曲”、“弹唱对当译令官完全没有用处比如让歌舞妓干这些事情”、“我们只是不屑于上去干这种低贱的事情,我们上去了肯定比李旆弹得更好”……
李旆本身性格就比较奇怪比较孤僻,他当然也知道那些东西很恶心所以平时就更不和同僚交涉,他闲暇之时喜欢和一些兵卒一起练习骑马舞戈射箭之类的武将常做的活动,不然就是练习弹琴作画练书法等高雅艺术。问题是人家李旆明明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文化人那个樊韫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各项条件都很优秀的李旆恶语相加?
李旆虽然在家里日子过得不好但他终究是长安内城区艺术大家萧寻和金钱会长安总部高层领导李誉的次子,他在家里日子过得再差也不影响他从小学习琴棋书画且能将其全部吸收的高雅内核,它樊韫就是那种究极自我为中心的畜牲,它的思维观念就是“我不会的高雅之事就是无用的可以认我践踏的。”
在李旆和樊韫明面上闹掰之前就有那种也和李旆关系不合的东西先一步被它逼急了,然后这两方东西狗咬狗李旆就变成透明人默默看戏,李旆现在最气的就是那些东西没有彻底把樊韫处理掉……
现在李旆回来了第一天干活又和樊韫见了一面然后又被樊韫气到了,樊韫说的无非就是那些车轱辘话说李旆通晓乐理的能力没有用……所以李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想办法准备把它处理一下,下午突然被孙都护邀请一这个计划就只能先搁置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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