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试探（二）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孙霜给李岧峣一个眼色暗示让他代替自己问话道：“李旆，用酒洗瓶子很好玩吗？”

“很好玩啊。”这次的李旆倒是更礼貌了，好歹愿意把头抬起来和其他人的眼神保持同一水平线回答问题。

孙霜感觉自己班底对李旆的试探工作开展地过于顺利了就有一些不相信，这样的话就再递进一些吧：“如果你喜欢这么玩的话，下次你就可以为樊韫洗瓶子了。”

这个试探倒是正好和李旆的兴趣爱好对上了，李旆直挺挺地跪坐在案前只盯着看孙霜的眼睛谈条件道：“我们换一个角度怎么样？下一次我给樊韫烧纸。”

“好主意。”非常好，孙霜也是真的喜欢李旆的提议，因为李旆说的话也出自自己之前写的文章，当然了这话也有可能是李旆自己想出来的发自内心的。

李旆本是很嫌弃那张兹肮脏不堪的血液和酒水的混合物，但是他还是愿意给对面的孙霜卖个破绽便假意要对着小酒瓶口喝一口混合物，但是马上凑到嘴边了又抬头对着孙霜笑道：“都护大人？你们邀请我来这里应该还有其它事情吧？”

“是的，其实说到底就是想让你尽快适应玉门这里的工作环境，我们就是看你回来了才准备处理樊韫。”孙霜抬手示意萧故把自己桌案上的酒拿过去给李旆。

“您的意思是——”李旆接过酒盅就和自己手边脏了的酒盅对碰了一下再回放桌子上。

孙霜一直在观察李旆会不会当着大家的面食用桌案上的任何东西，目不转睛的同时最需要的东西就是对方不冷场的接话：“到目前为止樊韫可以应付一下日常的翻译工作，而现在在盘子里面放手的张兹是真的没什么用了——确切来说张兹最后的用处就是给我们拉拢你的计划当可调配资源。”

李旆回答这些问题之前往往都需要很多附带的用来拖延时间帮助自己思考的小动作，这次手里空空如也了小动作也就换成了把两只手张开摆在自己眼前挡住孙霜的画面，他细细观察着手上沾染的血迹最后再把手挪开好让孙霜和自己目光对视：“我明白了，意思是我李旆回来以后樊韫就该上西天了——放心，等咱们办完宿禄城的事情后我就出手。”

“有李大人的这句承诺我孙凝华也算是把今天事情办成了——萧故，你去安排他们上菜吧。”孙霜看事情成了就不再往后说什么，只是让站在旁边的随从萧故去安排宴席。

“是。”萧故答应一声就行礼告退了。

从总体上讲孙霜对李旆今天的表现是很满意的，说具体一些是有七成的满意。因为孙霜在此之前一直担心李旆说到激动的地方会把那些污秽的东西放进嘴里吞咽掉——首先，食用同类（理论上讲它们是同类）的部件是反人伦的；其次，孙霜本人是有精神洁癖的，他认为李旆桌案上面的东西不干净，极其不干净，所以为了自己和李旆的心理健康孙霜都在祈祷想着李旆不会吃那些东西。

还好还好，我们的李旆不负众望在这里表现出高品位高标准的一面没有吃那些东西。

萧故回来时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桌案，他迅速把李旆面前的脏物收拾掉再把东西全藏起来，最后给李旆换上了全新的干净的桌案。

大家就

孙霜给李旆准备的菜品也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就这个清水焯香菜拌醋汁、盐和油泼过的花椒凉菜非常符合李旆的胃口，当然了这也是孙霜提前调查过才和李岧峣安排出来的，毕竟李岧峣提供的信息说李旆和孙霜的口味比较类似，孙霜今天就要看看有多类似。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香菜的味道的，有一部分人不喜欢香菜给出的原因是“香菜有臭虫味”。

但是平心而论香菜的确不是什么大众可以随便吃到的便宜的菜品，香菜本来就是从西域传到中原的外来物种，它喜温喜水产量低普及率也不高，所以普通人就没什么机会吃它，当然了李旆不是普通人，他吃凉拌香菜就是搅拌一下等菜浸满汤汁一口吃两三根。

新上来的烤羊排倒是人人都喜欢，但是在里面的烹饪小细节也很多，羊油是羊膻味的主要来源所以今天上的烤羊排真的是肥瘦分开放的，孙霜夹起一筷子羊油凑到面前闻了一下就又放下去了，他闻完就抬头看看另一边的李旆是什么反应——李旆是把肥肉和瘦肉一起夹着放嘴里了，然后表情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嚼一嚼再咽下去。

吃了当地特产的菜后就该吃孙霜专门准备的中原菜了，没有葱的红烧鲍鱼肉。

等侍者把放在白瓷盘子里用香菜叶子装点的两颗五头鲍鱼端到李旆桌子上就开口道：“因为孙都护不喜欢葱味所以这个烧鲍鱼没有加葱段，李旆你现在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的，我也不喜欢葱味。”李旆看见鲍鱼后脸上的表情有一些不自在不知所措，他知道这是孙霜他们从金钱会长安总部领的年奖物资干鲍鱼泡发做出来的，但问题是他平时也没机会吃这么大的……

“是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吗？”李岧峣现在接手了孙霜的话语权，他现在需要接替孙霜来问李旆各种问题。

“是，我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呕吐。”李旆又回到了有什么说什么的状态，他从小长大的一直都感觉葱味可以让自己生理不适。

孙霜一听见李旆也不喜欢吃葱的关键因素眼睛都亮了，他身体微微前倾招手热情地招呼李旆多吃一些这次宴席上的菜：“这样的话你多试试我这里的菜品，我吃的菜就不放葱。”

孙霜出使去陇西地区的其它小城小国小部落吃饭也都尽量不吃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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