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人为的不幸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孙霜和李旆现在暂时不需要把手链送回去了，行宫里的宴会也因为刺客问题暂时没办法继续办了。

但是李旆还是有空了就得去为孙霜弹琴。

在听琴之前孙霜需要先和李岧峣、萧故研究一下李旆的事情。

根据他们收集整理好的资料可知，李旆对管弦乐器的演奏是一学就会的。

十二年前，李誉给五六岁大的李旆教了十天半个月的古涩基础知识李旆就能举一反三自己尝试着看乐谱了，而乐理知识是相通的是可以喜欢关联的，没过多久李旆自己又花了三刻钟的时间自己学会了琵琶的基础知识。

年幼的李旆依靠天赋和兴趣相辅相成所产生的奇妙心理滋养起弹琵琶的能力。

得不到家人和外人的理解和支持也没关系，李旆坚信只要手掌上还有这十根完整的手指这项能力就不会轻易抛弃自己。

为什么说“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因为咱们之前就说了李誉喜欢打压李旆，大哥李旌有样学样也会打压李旌。

按照李誉的意思：“因为琵琶从西域传来的而非中原本土的乐器，所以生长在中原地区的汉人李旆就不应该接触这种异族来的东西。”

孩子被打压后还偷偷学该怎么处理？

偷——偷——学？

那他被李誉和李旌发现了就该挨耳光了。

李誉这种思想当然是不正常的！你喜欢什么东西你就非要强迫后代继续喜欢一模一样的东西？那你不要养育后代了直接从街上找一些和自己兴趣爱好高度一致的人把他们养在家里就可以了，又省事又省时。

你凭什么给自己主观上不喜欢不接受的东西打上“异端”的标签？何况李旆喜欢的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

李旆除了喜欢弹琴以外还喜欢画画，因为喜欢画画的特性来自于母亲萧寻的血统，这个爱好到时没办法明着打压了，但是李旆私下也经常收到相关的威胁。

话说回来李誉小时候和孙霜一起长大，他就是一边享受着自己的大婶、孙霜的生母梁夫人和他大哥的嫡母宇文夫人的财力物力精神力供给一边看着她们欺压孙霜长大的，他看见家里人向着自己不向着孙霜所以自己在家欺压孙霜的习惯仿佛也是与生俱来的。

孙霜年龄大？那孙霜就应该对年龄小的李誉更谦让更照顾！

李誉和孙霜的生父孙汐是同母所生是孙霜的长辈？那孙霜更应该尊敬小叔李誉啊！

孙霜小时候就内心空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画画的兴趣爱好那两个年龄大的长辈就毫不留情地打压孙霜，李誉有机会有资源学习君子六艺时，孙霜在忙着被师傅斥责、被同学歧视、被生母打压、被嫡老夫人挖苦、被生父当透明人无视。

现在孙霜在外工作了，李誉就又在长安老家开启了新一轮的打压工作，李旆就是下一代的孙霜，李旌就是下一代的李誉。

还有一件事——但凡李誉这辈子找的妻子不是萧寻而是其他普通人，那李旆估计早被“意外”害到手指不健全了。

毕竟之前梁夫人、宇文夫人和李誉讨论过孙霜的未来，他们对孙霜的态度如下：

“要不是从始至终把孙霜定位成家里的摇钱树大家也不想养孙霜。”——宇文筱

“其实孙霜还算一点用，从陇西战场上带回来的一大笔补助金足以让我迎娶萧寻。”——李誉

“如果孙霜和李誉的出身可以相互交换就好了，如果孙霜是野种李誉是我的亲儿子就好了。”——梁烑

孙霜从资料和回忆拼凑的故事里走出来时整个人都变得狰狞了。

“你们先出去吧，让李旆到时间来我这里就好。”

两个人不知所措生怕孙霜下一秒就砸东西——孙霜并没有把怨气撒在不会动的各种物件上的恶习，何况这里是人家宿禄城的宫殿房间他更不能砸人家的东西。萧故和李岧峣的担心完全来源于自己的人生经验，再被压迫久了的人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除非那个人在爆发前不幸离世。孙霜这种长期遭受压迫每次又都能控制住自己不爆发的情况才可怕呢。

“我没事，既然说好了让李旆过来那就不能随便再改，李旆一个时辰后照常过来就行了。”孙霜坐在胡床上仰起头看挂着香料小包的天花板，嘴里解释着自己的情况和心态。

我们现在都很庆幸孙霜可以早早远离人杰地灵的长安城。

“是……”最后他们还是以一种惶恐不安的状态离开了孙霜灯火通明的房间。

回去以后萧故又在私下和李岧峣讨论这些事情——

“李旆被打压时萧寻在干什么？”

“萧寻因为工作的原因早在八百年前就变成父子三人心中的神秘人了。”

临危受命开始调查李旆各方面信息的李岧峣在前面几个月尽力了，实际上有一些消息普通人但凡认真一些都能轻易获取，他现在的工作成果和萧故一直负责的调查孙霜任务的工作成果拼凑在一起就是一大串悲情的故事。

萧故听到亲娘漠视儿子的信息时先是努力压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一大串问题随后眉头紧锁嘴角颤抖了半天，最后对此作出简单客观且给人很多可作补充的空间的评论：“母亲冷漠养父暴虐，然后兄长结合了前面两人的特性变得更加恐怖，李旆的日子过得真很不容易啊。”

“萧故大人，李誉和李旆是不是亲生父子的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准确的答案，所以咱们还是先认定他们是亲生父子吧？”局外人对“人会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抱以巨大敌意”的问题始终找不到标准答案，何况没人想当孙霜家的局内人。

萧故对客观上的问题表现出不屑一顾又无可奈何的态度，“好呀，就暂时确认他们是亲生父子。”他认为自己今天听到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自己的嘴角一个劲地颤抖，这种情况我们简称它为“难绷”。

说真的，萧故对孙霜的调查研究工作持续了八百年（其实是从孙霜28岁到现在他跟了孙霜8年），他就私下研究过那个梁夫人和孙霜到底是不是亲生母子。

结果就是他们真的是亲生母子。

所以证明了血缘关系又能怎么样？

你看看梁夫人是怎么对孙霜的？

把已故丈人留下来的私生子和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孩子当祖宗供养、把亲儿子当摇钱树当偷了自己家祖宗十八代棺椁的敌人、对全世界所有人都比对亲儿子好，就孙霜的生活状况你在路上随便找一条狗都能力压孙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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