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现在已知的好消息是拓跋玳被宿禄城官方无端释放恢复自由了;坏消息是宿禄城的外城区个别水井被人投毒了城里也乱成一锅粥,独孤夜央他们的考试现在也没办法按时开启了,大家暂且留在城里的旅馆中等官方通知吧。
独孤夜央比其他考生幸运的第一点是他家在宿禄城的宅子就在考场旁边;第二点是他们家,好吧他自己也认识城主本人,所以有什么官方通知城主都会让下属先一步告诉他。
今天早上城主忙着吃青葡萄干配乳酪看文件,而阿央跟着跟随城主的侍卫骑马往行宫赶。
“阿央是一个很独立很会吃苦耐劳的孩子,我感觉很多事情他都能独立完成,但是他爹和他哥一直在劝我多帮他,为了不辜负他们家的嘱托我还是继续观察阿央吧。”——城主贺兰嵘
“阿央,出事的城区离你们考场挺近的所以你现在就先住在行宫里吧。”
“多谢城主。”
安全是相对的,与其住在井水串联区天天被微量毒素侵蚀不如和一大堆树大招风的高官一起住在行宫里。
现在这里又多加了一条规矩:没事干别偷吃别人的东西。
这种规矩本来就是约定俗成的,但是谁能想到就是有人连最基本的占陌生人便宜的欲望都控制不住?
城主和宇文逸安顿好独孤夜央后就去接见其他贵宾了,他们允许阿央在后花园逛一逛。
秋冬时节的西域地区也没什么可供人观赏的奇花异草,独孤夜央只能搬一个胡床坐在花园中心观察天上的飞鸟,说是飞鸟实际上大多是宫里养的鸽子,偶尔会有更小巧的麻雀之类的鸟类飞过天空,他的眼睛看的很清楚但是却不认识那些鸟叫什么。风吹过白草吹过他渐渐变红的脸颊,在受冷和回室内这两个选项中权衡利弊最后还是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从花园边的小门走到自己的临时房间要穿过大半个建筑物一路要遇到各种各样的陌生人。
久坐在这么低矮的胡床上也不是个办法,独孤夜央把腿伸出去换了很多种姿势都感觉很不自在,他折腾完看花园里半天都没别人就起身去转悠了。
没走几步路他就在叶子快落尽的胡杨树边发现了一只微微腐烂的乌鸦——乌鸦的脖颈处似乎有两个比手指头略细的血窟窿但是血窟窿并没有贯穿到另一端,这看上去就挺有意思的,因为他想靠细细推理乌鸦的死因来打发时间。
独孤夜央站起来往花园中心走时抬眼看见了一道橙色的身影从花园东南角入口飞奔到东边的沟壑处然后匆忙地拎起衣摆走下台阶只剩戴着小银冠的橙色脑袋,这一系列操作和部分略高于地面的身子让在一旁弯腰拿东西的阿央不知所措:“这里还有其他人?!”
橙色脑袋很快也因为主人弯腰而消失在在独孤夜央的视野中,独孤夜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知不觉地就溜到离对方最近位置的胡杨树边——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刺客吧?
银冠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但它的主人正在做的事情却不光彩,它的主人就是我们这两天一直提到的拓跋玳……拓跋玳专心致志地用小木棍在沟壑里挖小坑,其实她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别人监视了但是每次抬头却没看见什么人,独孤夜央一开始找好位置躲在树后就一动不动地窥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个位置可以卡住视野让拓跋玳看不见自己。
一刻钟过去了,直径和拳头差不多一样的坑终于被拓跋玳用几根木棍挖好了,拓跋玳站起来对着坑开始念念有词道:“活畜牲、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牲、赶紧让我远离它们吧……”这句话被她循环念叨了好几遍一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从着语气中似乎能预判到她后面会有更恶毒的话术,但是她现在就是不说出来。
独孤夜央趴在树干边细数着咒骂的次数,但是拓跋玳却在第七次咒骂说到一半后戛然而止直接转身要从沟里跳出来了——“你是谁啊!”她脚踩前两节台阶转身时猛然看见身高接近八尺右肩位置挂着宿禄城令牌的独孤夜央——
独孤夜央从树后走出来并用刚才编好的身份应对质问对方,他坚信“只要我质问时的速度够快对方应该就没办法和我拉扯了”的道理:“我是行宫里的人!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破坏公物还诅咒人?”他质问时所用的声音并不大但目光坚毅字字清晰,他也不想真的用太大的音量把其他人引出来并暴露现在的诅咒之事。
“行宫里没教过你不要偷窥别人的行动吗!”
“行宫里教过我要注意一切可疑目标!”
“你观察了多长时间?”
“长到看着你把坑挖好并听你咒骂了六七遍。”
拓跋玳听完以后先是露出狡黠的笑容,恭维道:“这宿禄城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啊,小女有幸被独孤大人观察半个时辰之久……”她抬眼看独孤夜央时最先看见的局部就是那个纂刻了“独孤”二字的令牌,虽然这令牌是城主今天早上让宇文逸随手给他找来临时应付着用的存货。
“你少阴阳怪气了!”比起听客套话独孤夜央现在更想知道诅咒之事的相关信息,“你现在到底是在诅咒谁?不说咱们就去找城主!”
“我都进过一次大牢了还怕你不成?现在情况复杂我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才想着把希望寄托在鬼神那里。”拓跋玳看见自己没办法轻易糊弄过去这件事情了就转换态度理直气壮地和独孤夜央讲解情况,“我总得在明年春天退役之前发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所以你想告诉别人你不怕牢狱也不怕鬼神?”经过自己的仔细观察独孤夜央初步判断这个身穿厚实的侍女服饰的拓跋玳应该是城主请来的巫女,因为那顶闪闪发光的银冠就是夜奉团的标志配饰。
“我现在真的是不怕牢狱了,但是不怕鬼神的另有其人——其畜牲!”拓跋玳越来越理直气壮,“你都不知道我身边充斥着什么品种的畜牲——其实我自己也不能判断出它们是什么品种的畜牲!”
“你说话还挺严谨的。”
“多谢独孤大人夸奖!”拓跋玳为了讽刺自己讽刺独孤夜央直接给他行了一个跪拜叩首礼,行礼完毕后又不管独孤夜央伸出来的双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她的苦笑表情在脸上挂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每次说话时就只是微微颤动自己肌肉紧绷的嘴角从牙缝里吐出字句。
“所以你这是在诅咒自己的熟人?”这信息点太细碎了独孤夜央还得自己总结归纳,看样子对方的生活中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难言之隐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不——是——人——”被拓跋玳强调的重点也是这么的让人不可思议,“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只诅咒它们不诅咒别人!好好想想其中的原因吧。”
独孤夜央已经被拓跋玳的坚毅动摇到有一些心虚愧疚了,他说话时把声音越压越小脚步也在向后慢慢退,“这就是一个说法……总之你少在公共场合搞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我在这里祝你后面不再被人发现。”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他就转身不要离开这里了。
“谁不想一辈子都保持优雅和体面?问题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拓跋玳拎起衣摆就跟在独孤夜央身后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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