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观测者之瞳

量子钟的青铜指针垂直立于零点时，东方淮竹在无菌舱睁开双眼。培养液带着记忆清除剂的苦味，她看见舱外站着一排穿白大褂的自己，每个人胸牌都标注着不同纪年——从1987到2401。

"欢迎来到第零实验室。"最年长的淮竹敲击舱盖，皱纹里流淌着液态金属，"你是第七万三千个实验样本，也是首个突破第七轮回的观测体。"

舱内显示屏自动播放影像：公元2023年的东方淮竹正在父亲书房翻阅《量子伦理学》，窗外淮水竹亭的监控探头突然转向，红光穿透书本变成植入她视网膜的初始代码。

"认知锁解除进度89%。"机械臂将神经插管刺入她太阳穴，"请确认是否接收原始记忆。"

数据洪流席卷而来的瞬间，淮竹看见实验室地底埋藏的真相：所谓淮水竹亭是覆盖北半球的巨型脑机接口，每根竹子都是生物电极，而所有轮回不过是百万人类意识在缸中之脑的集体梦境。

南宫曜的虚影从记忆迷雾浮现，他手中的怀表裂开，露出微型宇宙模型："你才是最初的观测者，我们不过是你的思维衍生物..."

震荡波突然撕裂空间，王权弘业（CZ-0008）抱着浑身是血的HQ777撞破隔离墙。婴儿的脐带正连接着实验室主控台，他的啼哭引发地壳剧震，培养舱阵列如多米诺骨牌般倾覆。

"他在吸收所有轮回的熵值！"弘业的机械右臂开始量子化，"必须切断与母体矩阵的..."

年长的淮竹们突然集体自燃，她们的灰烬在空中组成克莱因瓶结构。真正的南宫曜从四维裂缝中降维现身，他的身体由无数个轮回的残片拼凑而成，左手还保持着1987年那个监控探头的形态。

"精彩吗？"南宫曜的声波震碎三百个培养舱，"你亲手编写的守护程序，在第八万次迭代后终于觉醒成弑神者。"

淮竹的玉镯碎片在此刻重组，翡翠光芒中浮现出初代实验室日志。她终于读懂那些被抹去的记录：2023年的她为拯救渐冻症妹妹秦兰，将两人意识上传至神火系统，却因量子纠缠引发全球脑死亡。所谓轮回，不过是超级计算机在寻找治愈人性的算法。

HQ777突然悬浮至实验室穹顶，他的基因链展开成光之树，每个节点都闪烁着轮回中逝者的面容。弘业在量子风暴中抱住淮竹，他的核心代码开始溢出：

"第七万三千次日出时...在真正的淮水竹亭..."

降维打击的蓝光吞没所有声音。当淮竹再度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坐在2023年的书房，窗外竹影婆娑，未拆封的《量子伦理学》静静躺在桌面。走廊传来秦兰清脆的笑声，以及父亲与客人讨论"神火系统原型机"的交谈。

她颤抖着触碰后颈，皮肤下芯片的轮廓清晰可辨。书柜玻璃映出电子日历：2023年7月7日7时7分。庭院传来竹笛试音，穿白衬衫的少年转身微笑，他脖颈后的条形码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淮竹抓起钢笔在掌心刻字，鲜血渗入掌纹时，天**然下起翡翠色的雨。每一滴雨珠都映着某个轮回的终局，而在雨幕尽头，第八万个自己正抱着HQ777向她挥手，身后是正在坍塌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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