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生死边缘的真相告白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浓稠如墨的夜色渐渐被东方天际泛起的蒙蒙亮所侵蚀。微弱的光线，像是被黑暗挤压着，艰难地穿透层层厚重的云层，在大地上投下斑驳且朦胧的光影。然而，这象征希望的曙光并未如期带来安宁，反而如同一盏信号灯，将身后紧迫的危机清晰地勾勒出来。很快，追兵就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尖锐又冰冷的呼喊声，像是一张无形却坚韧的大网，正以不容抗拒之势迅速朝我们收拢，每一秒都在逼近，让人心跳急剧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比赫伦，这次不穿走，直接跑，把他们引到神塗山崖那里！”我竭尽全力嘶吼着，声音因为紧张和焦急而尖锐得变了调，在呼啸的风声中被扯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拼尽全力从胸腔中挤出来的。话音刚落，比赫伦便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把我甩到它宽阔而坚实的背上。那一瞬间，我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只巨手肆意搅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被稳稳地安置在它背上。紧接着，它张开那对巨大且强壮的翅膀，双翅奋力一振，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吹得我衣衫猎猎作响，向着高空迅猛冲去。

在空中，我紧紧抓住比赫伦的毛发，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关节处传来隐隐的酸痛，每一根指骨都仿佛要被折断。此时，我才终于有机会定睛看向追杀我的成员。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两个面生，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得如同被寒霜覆盖，决绝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仿佛只是执行任务的冰冷无情的机器，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而另外三个，当我的目光触及他们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瞬间又凉了半截，一种深深的刺痛感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这……竟是我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伙伴啊！

“蒂什娜，司洛莉尔，还有……伊柯雷德……”我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带着无尽的苦涩与难以置信。那时，我甚至都无暇去想伊柯雷德那亲切的外号，以往我们都亲密地叫他雷哥，那些一起在危险任务中相互扶持、彼此信任的画面，此刻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快速闪现，每一幕都像是一把钝刀，在我心上缓缓划过。而此刻，我只能生硬地称呼他伊柯雷德，因为……曾经的亲密伙伴，如今已然站在了对立面，被误解和猜疑的鸿沟无情地隔开，那道鸿沟深不见底，仿佛永远无法跨越。

不过，让我还抱有一丝微弱希望的是，蒂什娜和伊柯雷德满脸写着担忧，他们的眼神游移不定，不时地看向我，又迅速移开，像是在躲避着什么难以直视的东西。他们的脚步拖沓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充满了不情愿，很不情愿地跟着司洛莉尔。全程都没有主动发动进攻，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唯有司洛莉尔的长针，如夺命流星般一次又一次地发射过来。那长针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致命的弧线，每一道弧线都像是死亡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希望。我深知被射中意味着什么，那将是死路一条，长针会把选中的对象炸得粉碎，尸骨无存。

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着一切能出现转机，希望这份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结下的情谊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打破这冰冷得让人绝望的僵局，让一切回归正轨。

“比赫伦，记得不要把他们甩得太远，我们要把他们引到那个地方。”我趴在比赫伦的背上，将脸紧紧贴在它温暖的脖颈旁，贴近它的耳朵，轻声说道，生怕声音稍大就会打破这微妙的局势。说完，我便重新趴了下去，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四周仿佛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呼呼”的翅膀震动声、震耳的虎啸声，以及那横亘在我与伙伴之间深深的隔阂感。我明白在这种情形下，隔阂不可避免，但我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奈与痛苦，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身心，可我又能如何呢？此刻，唯有默默忍受，等待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转机，心中的信念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不肯熄灭。

我静静地等待着，那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煎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沉重的压力。

“比赫伦，就是这！”听到卜多柯在下方的提示，比赫伦猛地一扭头，如离弦之箭般向下冲去。强大的惯性让我的身体猛地前倾，几乎要从它背上滑落，我紧紧抱住比赫伦，双手死死地扣住它的皮毛，指缝间渗出丝丝冷汗，冷汗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冷，刺激着皮肤。微微抬起头，望向神塗山崖上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傀儡师后裔组织的大门。那扇门，曾经是我逃离的地方，每一道木纹、每一处磨损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中，如今却成了我最后的希望所在，命运的无常在此刻尽显，让人感慨万千。

“墨羽茗她们要躲进那间屋子！墨羽茗，以及她的帮凶卜多柯，你们听好了，现在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你们都注定要死在我手上，请先想好你们的遗言！”司洛莉尔从后面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她的声音尖锐而冰冷，如同寒冬里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我的心脏。她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手中的长针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们彻底毁灭，终结所有的挣扎和希望。

“比赫伦，靠你了！”我在心中默默呼喊，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像是在向命运发出最后的挑战。

比赫伦迅猛地冲上前，它的身体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带着无尽的力量和威慑力。一口叼起门前的两个守卫，那两个守卫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比赫伦从身后狠狠扔了出去。伴随着两声沉闷的撞击声，“轰！”的一声，大门被撞得粉碎。比赫伦扇动巨大的翅膀，带起一阵狂风，将大门的碎片如疾风骤雨般扇飞出去。而趴在它背上的我，早已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滚圆，眼前的景象如同世界末日的降临，混乱、疯狂且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屋内正在聚餐的傀儡师后裔们被吓得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桌椅倒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而恐怖的乐章。比赫伦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它的每一次动作都像是一场小型的地震，酒瓶摔得粉碎，酒水在地上肆意流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沙发填充物漫天飞舞，如雪花般飘落在各个角落；吊灯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坠落，给这场混乱再添一份危险。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末日降临，不，这就是真正的末日，一切都在瞬间崩塌，化为乌有。

“你们在闹什么？吃个饭还打起来了？我看你们是不是都想滚出……”从房间里走出一位年轻男子，他的步伐沉稳，神色冷峻，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头目。他看到我们四个（包括比赫伦）后，先是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神情，仿佛戴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

“你们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传来，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我从虎背上一跃而下，双脚落地的瞬间，膝盖微微弯曲，以缓冲下落的冲击力。我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大人……哦不，我现在可不能再叫你大人了，傀儡师的忠实拥趸，和十足的舔狗，好久不见啊，我之前的上司。”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曾经对他的敬畏早已被他的所作所为消磨殆尽，此刻只剩下满心的厌恶和轻蔑。

“是你！傀儡师后裔组织的叛徒！”他的眼睛瞬间瞪大，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手指着我，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双手揣进兜里，神色淡然地说：“我倒想听听，在你这儿，我上个月都犯下了哪些滔天罪行。”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地直视他的眼睛，毫不畏惧他的怒火，仿佛在向他宣告，他的愤怒对我而言不过是虚张声势。

“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对你，以及你现在的同伴，还有门口那一堆，一并说说。你，墨羽茗，竟敢说我组织的人干着违背良心、践踏人性的勾当，还擅自离开了组织。甚至大放厥词，说在这里看到的都是一群形同怪物的家伙，公然侮辱我组织。本打算对你采取些措施，没想到，当天晚上你就逃出了组织，还跑去加入奥洛斯科的组织，声称在那里才找回了你作为异技师的初心，简直一派胡言！我组织给你提供了多么优越的条件，让你有无数的靶子来练习技能，你却全然不知珍惜！”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炸弹，在空气中爆炸，震得人耳膜生疼，他的脸上满是扭曲的愤怒，仿佛被恶魔附身。

“你所谓的无数靶子，指的就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吧。”我面无表情，眼中满是愤怒，心中的怒火也被他的话彻底点燃，熊熊燃烧。我缓缓抬起手，摆至水平，一切准备就绪后，冷冷地说出了他此生听到的倒数第二句话：“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送你上路。”我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

顷刻间，我朝下的手掌心开始发黑，那黑色如同深渊中的黑暗，不断蔓延，带着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气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只见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惊恐，赶忙摆出攻击姿势，可惜为时已晚。

一瞬间，几十个提线木偶凭空出现，它们的身体由黑色的丝线连接着，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它们将他团团围住，丝线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奏响死亡的乐章，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我双手一挥，十根手指灵动地舞动起来，仿佛每根手指上都连着控制提线木偶的丝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操纵着一场死亡的舞蹈。提线木偶如汹涌潮水般向他涌去，而我早已想好他的死法。

“你想怎么死呢？是被木偶活生生折磨死，还是直接被我炸死？”我冷冷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从冰窖中传来。

“我不会死！”他奋力挣扎，身上的木偶瞬间被他扯得七零八碎，黑色的丝线在空中飞舞，如同恶魔的触手。旁边的木偶也被他击飞出去，他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死亡的枷锁，眼中闪烁着绝望和不甘。

而就在他看清我的瞬间，我已然来到他面前，将弹珠狠狠朝他摔了出去。那弹珠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我无尽的愤怒和决绝，那弧线像是命运的轨迹，不可逆转。

“嘭！”

爆炸声骤然响起，眼前火光与鲜血交织，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灼烧着我的皮肤。巨大的冲击力将我被炸飞到几米开外，我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不受控制。等意识稍微恢复时，似乎感觉到身体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那是鲜血的味道，浓烈而刺鼻，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墨羽茗……”声音渐渐模糊起来，我的耳边响起一阵嗡嗡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那声音像是从深深的海底传来，带着无尽的遥远和模糊。

“墨……”

“羽茗……”

我仿佛看到了所有人，包括司洛莉尔。我看到她蹲在我身旁，焦急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担忧和恐惧，那眼神像是一把温柔的刀，轻轻地划过我的心田。可我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了，身体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意识渐渐消散，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

……

我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皮沉重得如同铅块，每睁开一丝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仿佛在与整个世界抗争。抹去嘴角的鲜血，那鲜血已经干涸，结成了暗红色的痂，触感粗糙而冰冷，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贴在嘴角。看向司洛莉尔，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惊喜，那惊喜如同黑暗中的星光，虽然微弱却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这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吗？

“前辈……”我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艰难和痛苦。

“你说！”司洛莉尔似乎心急如焚，她眉头紧皱，用力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要将力量传递给我，让我重新振作起来。

“我猜，我们组织的那位老人家，奥洛斯科，他似乎……被人控制了，我想，那个人，可能……可能是傀儡师后裔。我除掉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快回去，让阿罗布用傀儡明晰看看大人他是否还在被控制……就交给你了，拜托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生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治疗。”司洛莉尔的声音哽咽，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我，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我弄碎。

……

终于，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司洛莉尔温暖的怀抱中，感受着那久违的信任和安心。此刻，我知道，一切都将迎来转机，而我，也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等待着命运的下一次安排，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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