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萧默白正审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微皱,神色凝重。这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用抬头便知道是洛川来了。
洛川大步走进,身上还带着从战场归来的肃杀之气,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骠骑大将军洛川,参见陛下。”萧默白放下手中朱笔,抬眸看向他,眼神复杂,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有身为帝王的威严与克制:“免礼,起来吧。此次出征,辛苦了。”
洛川站起身,目光坦然地与萧默白对视:“为陛下效命,是臣的职责。”两人目光交汇,往昔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他们是一同在宫中长大的玩伴,亲密无间,那些在御花园里捉迷藏、在藏书阁偷读闲书的日子,是彼此最珍贵的回忆 。
可如今,萧默白成了这天下之主,洛川则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身份的悬殊,让他们之间渐渐有了隔阂。
“此次边疆大捷,你功不可没,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萧默白靠在椅背上,声音淡淡的。洛川心中一紧,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赏赐,可他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口。“陛下厚爱,臣不敢居功,若真要赏赐,臣只望能多为陛下守几年边疆。”
萧默白闻言,心中有些失落,他以为洛川会提些别的要求。“边疆苦寒,你常年在外,也该考虑成家之事了,朕会为你挑选一门好亲事。”洛川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刺痛,脸上却依旧平静:“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臣一心报国,暂时无心儿女私情。”
御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有些压抑。萧默白看着洛川,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会和他嬉笑打闹,毫无顾忌说出心里话的少年。“洛川,你我相识多年,在你心中,我还是从前的我吗?” 洛川心中一震,他知道萧默白这话的意思,可他不能表露心意 。“陛下是天下之主,自是与从前不同,臣定当忠心耿耿,辅佐陛下。”
萧默白听出了洛川话中的疏离,心中满是苦涩,他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朕有些乏了。”洛川心中不忍,但还是行了礼,转身离去。看着洛川的背影,萧默白喃喃自语:“若有一日,能抛开这帝王身份,与你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而洛川走出御书房,抬头望着天空,眼眶微微泛红,在心中默默说道:“陛下,只要你安好,臣便足矣,有些感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
红烛摇曳的喜帐里,洛川握着新人的手微微发颤。鎏金喜字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锦袍上的金线绣着并蒂莲,刺得他眼眶生疼。门外的喧闹声一波高过一波,贺喜的宾客们推杯换盏,唯有他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萧默白站在宫墙最高处,望着骠骑府方向冲天的火光。酒壶在掌心被攥得发烫,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与城墙上斑驳的青苔纠缠在一起。三天前赐婚的场景犹在眼前——洛川跪在丹墀之下,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谢陛下隆恩。"
风卷着喜炮的硝烟掠过宫墙,呛得萧默白喉头发紧。他想起初见时,洛川还是个在演武场摔得鼻青脸肿的少年,却固执地爬起来继续舞枪弄棒。后来并肩看山河万里,洛川盔甲上的霜花会在暖阁里化成水,滴在他们共看的舆图上。
"陛下,夜深了。"小太监的声音惊破回忆。萧默白猛地灌下一口酒,辛辣灼烧着喉管,却比不上心口蔓延的疼。他突然扔掉酒壶,听着瓷器碎裂的声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备马!"
马蹄声踏碎长街寂静时,骠骑府的喜宴正酣。萧默白翻身下马,玄色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守门侍卫见到圣驾,吓得齐刷刷跪倒。他大步穿过张灯结彩的庭院,红绸在眼前翻飞如血,宾客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喜堂门槛前,萧默白的脚步戛然而止。洛川掀开头盖的手悬在半空,烛光映得他眼尾泛红。四目相对的刹那,满室喧哗都成了无声的默片。萧默白望着那双曾带他踏遍山河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终究是晚了一步。
"陛下..."洛川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萧默白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抬手抚了抚洛川鬓边的红绸:"好好过。"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却不敢回头。
宫墙在月光下泛着冷意,萧默白仰头望着漫天星斗。酒意翻涌上来,他靠着城墙缓缓滑坐,终于尝到了咸涩的滋味。原来这江山万里,抵不过那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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