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氏祭坛
青铜残片在东阳渊胸口发烫,祭坛上蒸腾的黑雾裹挟着铁锈味,八十一道魂灯在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撕扯。他盯着饕餮鼎耳处睁开的第九只竖瞳,忽然听见婴儿的啼哭。
"渊儿!"
三叔公的暴喝惊散幻觉。东阳渊抹了把鼻血,发现掌心符纸早已烧成灰烬。观礼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嫡系子弟们啃着灵果指点:"罪人之子也配碰祖器?""当年东阳烈私通罪族,他儿子能活到现在已是仁慈......"
血色蓦地漫上眼眶。十年前那个雨夜,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妹妹站在寒潭边。她将青铜残片塞进他衣襟时,指尖冷得像块冰:"记住,雪儿背上的胎记绝不能见光。"
此刻祭坛中央的饕餮鼎突然轰鸣,鼎身饕餮纹化作活物游走。东阳渊怀中的残片剧烈震颤,竟牵引着他向鼎口跌去。黑雾凝成的骷髅鬼手扼住他咽喉,他看见鼎底沉淀着暗红血垢——那分明是人骨碾碎的齑粉。
"哥!"
禁制破碎的脆响中,东阳雪像只白蝶扑进祭坛。少女眉心朱砂痣迸射金光,徒手抓住灼热的青铜锁链。本该被咒术染黑的脊骨透出琉璃光华,在空中交织成星图。
四长老的玉扳指突然炸裂。这个总在祠堂罚他跪冰的枯瘦老者,此刻浑身血肉如沸水翻涌:"果然藏着太虚骨!"七枚丧门钉撕裂空气,钉尖淬着的九幽毒泛着蓝光。
利刃入肉的闷响格外清晰。东阳渊用后背护住妹妹的瞬间,听见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剧毒顺着血脉游走,却在心脏处撞上某种封印——母亲临终前按在他眉心的血指印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破闸。
他看见暴雨中的断龙崖。十二根困龙钉穿透父亲东阳风的琵琶骨,苏家长老们的咒文与此刻祭坛边的吟唱重叠。父亲怀中婴孩的哭声里,混着母亲消散前的呢喃:"混沌开天时,记得北冥有雪......"
"原来如此......"东阳渊舔着唇边黑血低笑。封印破碎的脆响自灵魂深处传来,青铜残片熔成液态渗入肌肤。饕餮鼎中的鬼手突然调转方向,缠住四长老的脖颈将他拽向鼎口。
"不!这饕餮血脉明明已经——"四长老的惨叫戛然而止。鼎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黑雾里浮现出三百张痛苦人脸,竟全是这些年失踪的旁支子弟。
东阳渊踏着血泊走向巨鼎。重瞳中流转着洪荒星辰,那些铭刻着先祖功绩的鼎文,在他眼中化作狰狞咒语:【以骨为皿,饲汝饥魂;以血为引,缚彼神格】。
"哥哥快逃!"东阳雪突然捂住心口。少女背后的星图正在燃烧,血泪划过她脖颈浮现的彼岸花纹:"他们在你魂魄里种了......"
地面轰然塌陷。十八根镇龙桩破土而出,每根桩体都嵌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家主东阳朔从血雾中踏出,手中半块青铜残片与东阳渊脸上的面具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九瓣冥花。
"当年你父亲抱着女帝残魂跳崖时,可曾说过......"东阳朔指尖绽开血色雷霆,"东阳氏的血脉,最适合作轮回蛊的温床?"
饕餮鼎在轰鸣中炸裂。东阳渊在冲天火光里握住龙雀断刀,刀柄缠着的血色缎带猎猎作响。那些缎带碎片上竟绣满"云璃"二字,正是九幽女帝的名讳。
记忆如利剑刺入脑海。他看见十五岁的苏明月从梁上跃下,冰棱刺向襁褓中的自己;父亲燃烧神魂震碎困龙钉,母亲化作光粒消散前最后的微笑。而此刻妹妹眼中的彼岸花纹,正与当年苏明月颈间的烙印重叠。
"雪儿抓紧我!"东阳渊劈开血雾揽住妹妹。刀锋过处浮现父亲最后的画面:深渊下的百万幽冥火中,九幽女帝的神魂温柔环抱着消散的东阳风,而他们脚下跪拜的万千幽魂里,赫然立着家主东阳朔年轻时的面孔。
龙雀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映出祭坛下的骇人景象——三百具童尸呈环形排列,每具心口都刻着东阳氏族徽。最小的那具尸体手中,还攥着半块桂花糕。
"用童男童女的血肉温养饕餮鼎,这就是东阳氏称霸青州的秘密?"东阳渊的质问裹挟龙吟。面具上的九瓣冥花渗出鲜血,深渊底部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东阳朔的笑容终于碎裂。他手中的青铜残片开始融化,化作黑血流进地缝:"好侄儿,你可知为何你妹妹的太虚灵骨能窥天机?"血色雷霆凝聚成剑,"因为她本就是女帝分魂最好的容器啊!"
东阳雪突然推开兄长。少女背上的金光凝成光翼,生生挡住劈落的雷剑:"哥哥,其实我十岁那年就看到了今天......"她回头绽放出与年龄不符的温柔笑意,"母亲投潭前在我手心写过,北冥的雪是暖的。"
龙雀刀在此刻苏醒。当东阳渊的血液渗入刀身裂纹,深渊下的百万幽冥火顺着地脉奔涌而来。那些火焰在他眼中化作璀璨星河,而星河尽头站着戴青铜面具的女子,她脚下跪拜的幽魂里,有东阳朔,有苏家长老,还有......十年前"已死"的父亲东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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