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之刃（下）

弑神刃的锋芒割裂星海时，东阳渊听见了万界悲鸣。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青铜巨门同时震颤，每扇门后都走出个浑身浴血的自己。他们手中的刀刃指向同一个方向——情茧中少女胸口盛开的血色曼陀罗。

"这便是逆乾坤的代价？"东阳渊的重瞳渗出金血。混沌真解第七阶"斩因果"的奥义在血脉中沸腾，他却迟迟无法挥出这一刀。情茧中少女的面容，分明与十二岁时的东阳雪重叠。

玄天盟主的残魂在星海中尖笑："弑亲证道的滋味如何？"他的声音裹挟着破碎的记忆涌来，"当年你母亲剖开自己胸膛时，也是这样看着你的......"

东阳雪消散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少女将太虚灵骨按入青铜门时，嘴唇翕动说的不是告别，而是："哥哥，门后的我等你三千年了。"

弑神刃突然脱手飞出。刀锋在星海划出宿命的弧线，穿透三百个东阳渊的胸膛后，最终刺入情茧。血色曼陀罗绽放的瞬间，所有青铜巨门同时洞开，浩荡的情潮席卷诸天。

东阳渊在情潮中坠落。他看见初生的自己躺在寒潭冰棺，母亲云璃用龙雀刀割开手腕，金血绘制的不是封印咒文，而是句缠绵情诗：【雪融时，记得回家】。潭底三百冰棺的棺盖在同一刻掀开，每具尸体都抬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

"原来我才是蛊......"东阳渊的逆道纹爬满脸颊。混沌空间中的星海突然坍缩，化作枚跳动的胚胎——那竟是所有太虚灵骨的起源。

玄天盟主的尖笑戛然而止。他的星辉身躯被情潮腐蚀，露出内里蠕动的蛊虫本体："不可能！本尊明明将情魄......"

"都喂给门后的她了？"东阳渊的指尖穿透盟主眉心，拽出条缠绕彼岸花的因果线，"可惜雪儿在每朵曼陀罗里，都藏了滴母亲的泪。"

星海开始崩塌。情茧中的少女睁开双眼，眸中流转着东阳雪的天真与九幽女帝的沧桑。她指尖轻点虚空，那些战死的东阳渊残魂竟化作星子，填补着破碎的天道裂痕。

"哥哥，这是第九千次轮回。"少女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你每次都会在情茧前犹豫三个呼吸。"

东阳渊的弑神刃突然调转方向，刺穿自己的混沌空间。胚胎在刀光中孵化，诞生的竟是握着龙雀刀的东阳风！父亲残破的身躯沐浴星雨，刀锋所指处浮现出被篡改的真相：

青铜巨门根本不是囚笼，而是云璃留给儿子的摇篮。当年她预见玄天盟主的阴谋，将自己拆解成三百份情魄，只为在万载轮回中温养这把弑神刃。

"斩！"

东阳风与三百个东阳渊同时挥刀。刀光织成囚笼，将玄天盟主钉在最初的饕餮鼎上。鼎耳处的九只竖瞳流出黑血，那些被吞噬的混沌天体残魂爬出鼎口，撕咬着仇敌的元神。

东阳渊踏着星雨走向情茧。每步落下都有青铜门坍塌，门后走出历代觉醒失败的自己，化作星尘融入弑神刃。当他在少女面前站定时，刀刃已凝聚出斩断轮回的力量。

"现在告诉我，"他抚上少女颈间彼岸花纹，"你究竟是雪儿，女帝，还是......"

"我是你挥刀的理由。"少女握住弑神刃刺入自己心口，"也是你最后的弱点。"

情茧轰然炸裂。浩荡星雨中，东阳渊看见十二岁的东阳雪在寒潭边堆雪人，母亲云璃的虚影正在教她唱童谣："北冥有雪，其血灼天......"

玄天盟主在鼎中发出最后的诅咒："你永远找不到真正的......"

"我找到了。"东阳渊抬手接住飘落的星尘。弑神刃贯穿饕餮鼎的瞬间，鼎身浮现出母亲留下的最后箴言——那被误认为镇压咒文的饕餮纹，实则是用星文写就的【吾儿亲启】。

星雨停歇时，东阳渊怀中抱着沉睡的少女。她胸口曼陀罗变成朱砂痣，睫毛上凝着北冥的初雪。三百青铜门坍塌的废墟中，缓缓升起块冰碑，碑文是九幽女帝的手书：

"混沌开天日，当有一子，斩因断果，葬星葬己，方得......"

碑文在此处断裂。东阳渊的重瞳突然刺痛，他看见未来某个时刻的自己，正抱着东阳雪的尸体跪在这块碑前。而碑文缺失的最后一笔，竟是用弑神刃刻在自己脊骨上的逆乾坤道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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