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儿蹲在灶台前拨弄松枝,鼻尖萦绕着新收的桂花香气。铜盆里的糯米粉泛着珍珠光泽,她刚要往蒸格里铺纱布,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青石板的轻响。
“又偷用御剑术了?”她转头时,正看见江遇提着竹篮跨过门槛,银黑色襕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少年耳尖泛红,竹篮里的油纸包却裹得严严实实:“我为你到镇上买了两把剑 ,不知哪个适合你 ,便挑了两把最为适合你 的……”
姚可儿望着他从篮底捧出的剑鞘,指尖骤然攥紧纱布——蓝玄玉雕琢的鞘身缠着冰蚕丝,很像千年前她初任幻梦宗宗主时,江遇在极北冰渊为她寻的材料。另一柄绿凝竹剑鞘上刻着细密竹节,尾端缀着泛有香味儿 的桂花。
“你总说木剑割不动玄灵草。”江遇将剑轻轻放在八仙桌上,指腹擦过她腕间的头绳 ,“蓝玄玉可斩妖邪,绿凝竹......”他忽然顿住“轻便些,适合你编花环时带着。”
暮色漫过篱笆时,姚可儿坐在檐下磨桂花蜜。江遇在井台边擦拭新剑,月光落在他后颈那道浅疤上——那是2000年前,她被榆岭南锁住命骨时,他为护她硬接下的一记劈空掌。
“明日去镇上换些蜜枣吧。”她用木勺敲着陶罐,看他耳尖又泛起熟悉的薄红,“上回你偷藏的那罐,我都瞧见了。”少年手一抖,蓝玄玉剑差点滑入井中,倒映的月影碎成银鳞万点。
夜风掀起她鬓角碎发,姚可儿忽然想起千年光阴里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背着她蹚过虚川水,用本命剑为她镇压心魔;她在幻梦宗废墟上种满桂花,看他从万里之外带回沾着雪的梅枝。而此刻他蹲在她脚边,认真地用桂花枝替她簪发,指尖残留着练剑时的温度。
子夜时分,姚可儿被一阵细微的剑鸣惊醒。她摸黑走到堂屋,看见江遇正对着月光擦拭绿凝竹剑,剑身映出他紧蹙的眉峰——那是他察觉危险时的惯有神情。
“榆岭南的气息。”他指尖抚过剑柄处刻的“可”字,忽然转头看向她,眸中翻涌着千年未变的固执,“明日我去玄深谷......”
“不许去。”姚可儿按住他握剑的手,触到掌心新结的茧——这百年间他为替她筹谋解咒之法,竟偷偷修炼了需要双手握剑的破军剑诀。她从怀里掏出块裹着桂花糖的帕子,塞进他掌心:“先说好,若再弄伤自己,明日的桂花糕便要减半。”
江遇忽然笑起来,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千年前你以宗主之身护我周全,千年后便让我以凡人之躯,再护你一次。”话音未落,梁上的灰泥突然簌簌掉落,姚可儿腕间头绳骤然发烫——那是被锁住的命骨在警示危险。
绿凝竹剑出鞘的瞬间,姚可儿看见剑身上倒映出自己的脸——不同于凡人的衰老,她的眼角仍凝着少女般的清润,而江遇鬓角已添了星点霜色。原来真正被锁住的,从来不是她的灵力,而是他不愿她看见的,千年光阴里独自承担的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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