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桃花坡。

枝枝踉踉跄跄的跑进小院子，只见叶灵儿正躺在软榻上晒太阳，一旁的婢女低声抽泣了起来。

薛枝枝：“灵儿？”

枝枝在她旁边蹲下。

叶灵儿：“阿姊？”

叶灵儿慢慢睁开眼睛，拉住枝枝的手。

枝枝看着她深陷的眼窝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

薛枝枝：“灵儿，我来了。”

叶灵儿：“我听说你考上了，真厉害。我听着也高兴。”

薛枝枝：“我考上了，灵儿。”

叶灵儿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叶灵儿：“可是我熬不住了，我，我临死前就想见见你。”

枝枝低头看着她，

薛枝枝：“那萧闲呢？你不想见他吗？”

叶灵儿哭着流下一串眼泪，

叶灵儿：“我想他，可是，可是我不能见他，不能，让他看到我如今的模样，你帮我告诉他，我，我治病去了，等过几年，他忘记了，就可以了。”

薛枝枝：“他不会忘了你的，”

枝枝哭着说了一句。

叶灵儿：“时间，可以磨灭一切，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你答应我，不许，不许告诉任何人，答应我！”

叶灵儿扯着她的袖子。

枝枝点头，泪眼婆娑

薛枝枝：“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叶灵儿笑了一下，抬头看她，

叶灵儿：“你瞧，这一院子的桃花，都是我母亲当年种的，如今桃花灼灼，可美？”

枝枝点头，

薛枝枝：“美，特别美。”

叶灵儿轻轻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睛，

叶灵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母亲，若她还在，就好了。”

枝枝听着她的话，狠狠的咬牙，为何这世间苦难的，终究是她们这般可怜之人？那些恶人，凭什么活的那么好？

叶灵儿：“你会唱歌吗？”

叶灵儿又道。

她点了点头，低声吟唱起来，这是记忆里母亲唱的歌，

薛枝枝：“月儿弯弯，陪着花儿，花儿乖乖，守娃娃……”

叶灵儿躺在她怀里，轻轻笑了一下，闭着眼睛念着，

叶灵儿：“月亮和花儿，……萧闲，我想你了。”

薛枝枝：“灵儿？”

枝枝低头看着她。

叶灵儿睁开虚弱的眼睛，颤抖着手想要摸一下她额间的花钿，

叶灵儿：“你今日，真漂亮，比我这满院子的桃花都好看。

叶灵儿：可是这药，我躲不过，我们，我们都……”

叶灵儿：“噗！”

一口鲜血自她口中滑落，其余七窍也跟着流出了血液，她手掌落地，慢慢合上了眼睛。

薛枝枝：“灵儿？”

枝枝颤颤巍巍的低头去看她，只见那鲜血越流越快，竟染透了她胸口的衣裙。

小丫头：“姑娘！”

小婢女大声喊了一句，跪倒在地。

这药，我躲不过！我们！

枝枝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只觉得心如同撕裂般疼痛，她呆滞的坐在那处，一时竟不该做什么。

她保持着那动作，抱着叶灵儿在那处跪了一天一夜，她死像极惨，令人后背生凉。

待第二日安葬了叶灵儿后，她这才回去。

田大：“妹妹，我给你买身衣服吧，”

田大一边打马一点说话，枝枝却没有回答，整个人傻傻的靠在马车上。

她跟着田大到集市上买了身新衣服，又将身上的那身换了下来，在路旁烧毁。

田大：“哎呀，这衣服料子多好啊，洗洗不就得了，”

田大有些心疼。

枝枝摇了摇头，

薛枝枝：“不穿了，穿不了了。”

回去之后，她一反常态的走进屋子里关好门，就连夜里的烛火也没有点燃。

叶灵儿就这样没了，如今还剩她在苦苦煎熬，那她到了最后又会如何？她也会如她一般，死得这般惨吗？

的确是她想的太天真了，这毒，根本无药可解。

“咚咚，”

有人站在窗口轻轻敲了敲，她抬头看去，只见许寓穿了一身月白长袍靠在那处，姿容绝世无双。

她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许寓：“弟子许寓，见过薛先生。”

许寓问了一句，

许寓：“想我了？”

枝枝起身快速走过去抱住他，心有余悸。

许寓愣了一下，回抱她。

许寓：“怎么了？怎么哭了？”

薛枝枝：“许寓，我是想你了，我害怕。”

许寓：“怕什么？有我在呢，”

他温柔的说了一句。

薛枝枝：“我怕，我怕有一天失去你了，去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该怎么办？”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寓紧紧的抱住她，

许寓：“薛枝枝，别怕，我一直都在。”

许寓：“前天去哪了？怎么没去接我？”

枝枝摇了摇头，喃喃道，

薛枝枝：“我忘了。”

许寓：“笨蛋！”

许寓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叶灵儿：“枝枝阿姊？”

到了半夜，她又梦见叶灵儿了。

见她七窍流血，一身红衣站在她床前。

薛枝枝：“啊！”

她急忙起身，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

启明书院。

松溪先生：“枝枝？”

松溪先生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松溪先生：“你怎么了？”

她微微回神，似是有些虚弱，

薛枝枝：“我，我没事。”

松溪先生：“你今日似是身子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松溪先生问了一句。

枝枝抬头看着她，唇色有些发白，

薛枝枝：“先生，您想过，离开金陵吗？”

松溪先生：“从未！”

松溪先生看着她回了一句，随后道，

松溪先生：“怎么，你想离开？”

她聋拉着脑袋，思考了许久，

薛枝枝：“我总觉得，我好像给自己画地为牢了，我原本不是这样的。”

松溪先生：“你后悔对许寓的爱了？”

松溪先生道。

枝枝坚定的摇头，

薛枝枝：“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他，可是我觉得，爱不该只有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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