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186 年春,杭州岳王庙。晨雾未散的青铜像前,岳霖的手指拂过父亲铜像枪缨上凝结的铜绿,目光落在蜷缩在蒲团旁的老卒。熏香缭绕中,他忽然轻笑:"老伯,您当年在郾城..."
老卒的拐杖重重磕在青砖,声如闷雷。他浑浊的眼睛盯着秦桧跪像扭曲的面容,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指向庙外:"岳大人,俺这条瘸腿就是被铁浮屠撞断的!" 枯槁的喉间迸出嘶吼,"现在看见 ' 岳 ' 字旗,老骨头还想抄起刀!" 檐角铜铃被风吹响,惊起一群白鸽掠过 "精忠报国" 匾额。
公元 1189 年秋,建康行宫龙纹烛台摇曳。辛弃疾的狼毫悬在 "建牙开府" 诏书的墨迹上,烛火映得宋光宗冕旒下的面容忽明忽暗。"陛下," 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 "镇江知府" 条目,墨汁在宣纸上晕开,"臣请率飞虎军 " 话音陡然拔高,袍袖扫过案头的《平戎策》,"屯兵江北,为北伐前驱!"
宋光宗抓着龙袍的手指关节发白,声音发颤地望向秦桧党羽画像悬挂的东壁:"辛卿... 太上皇说,这北伐之事..."
"北伐之事不能等!" 辛弃疾猛地站起,袖中滑落的岳飞旧部名单散满龙案。他大步上前指向江北,腰间剑柄撞得舆图簌簌作响:"岳家军的后人已在淮河屯田三年,只待王师!" 窗外秋雨骤然击打着琉璃瓦,将君臣的争执声碾成碎玉。
公元 1194 年夏,信州鹅湖寺松涛呜咽。朱熹的算筹散落在 "庆元党禁" 榜文上,与辛弃疾酒壶中溅出的酒液混作暗红。"幼安," 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 "伪学逆党" 四字,"你练兵屯粮,早被史弥远盯上了..."
"元晦!" 辛弃疾的酒碗 "当啷" 磕在石桌,酒液泼湿了山下禁军斥候的密报。他瞪着竹林间晃动的黑影,脖颈青筋暴起:"当年岳大帅被谤时,你还在抄他的兵法!" 蝉鸣突然止息,唯有松针落地的轻响。
公元 1203 年春,临安政事堂铜漏滴答。韩侂胄的令箭重重拍在 "开禧北伐" 部署图,扬州城的标记被红漆晕染得触目惊心。"稼轩," 他忽然轻笑,"你说用岳家军的 ' 连结河朔 ' 计,可敢领东路军?"
辛弃疾的横刀 "铿" 地顿在舆图黄河段,刀刃映出韩侂胄官服上的仙鹤补子:"侂胄,当年你爹在岳飞麾下,可是背嵬军的旗手!" 窗外宫墙柳拂过飞檐,将阳光剪碎在密密麻麻的行军路线上。
公元 1206 年夏,扬州大营牛皮灯笼摇晃。辛弃疾的令箭摔在 "宿州兵败" 急报上,墨迹被冷汗晕开。毕再遇血衣上的箭簇还在渗血,他忽然轻笑,声音却抖得像风中残烛:"德卿,陈孝庆贪功冒进..."
"大帅!" 毕再遇的佩刀剁在 "敢死队" 名册,血手印在纸页上绽开红梅。他高举绣着 "岳" 字的小旗,旗角扫过案头杨再兴的遗物:"末将带四百骑兵,夜袭金军粮草!就用当年杨将军的法子!" 帐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公元 1207 年秋,临安都堂檀香刺鼻。史弥远的玉笏叩在 "韩侂胄首级" 奏牍,脆响惊得宋宁宗冕旒上的珠串乱颤。"陛下,金人要韩侂胄的头,咱们..."
宋宁宗的手指抠进龙椅的缠枝纹,忽然轻笑。他望着奏牍上凝结的血迹,声音忽高忽低:"史相,当年岳飞的头,也是这样送出去的..." 西斜的日光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恍若两尊石像。
公元 1210 年冬,山阴陆家老宅梅香沁骨。陆游的狼毫在《示儿》诗稿上洇开墨团,"王师北定中原日" 七字被泪水晕染得模糊。"幼安,咱们等了四十年..."
辛弃疾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陆游的手,气若游丝却字字千钧:"务观,我飞虎军的大旗... 还在镇江城头..." 窗外风雪呼啸,将将盖住他最后的呢喃。
公元 1220 年春,杭州岳王庙晨钟悠远。岳珂的手指摩挲着《金佗稡编》雕版,木屑随着 "岳家军规" 的刻痕簌簌而落。"祖父,您的兵法已刻进国子监的课本..."
老雕工忽然插话,刻刀停在 "尽忠报国" 四字凹陷处:"公子,当年俺爹在朱仙镇,见过岳大帅骑马... 那长枪挑着的夕阳,红得像血..." 风穿廊而过,将话音卷向庙外起伏的青山。
当夜史弥远在临安城角楼独倚。他摸着袖中岳飞《满江红》,月光照亮 "靖康耻,犹未雪" 的墨痕。"岳飞啊岳飞," 他对着虚空轻笑,指尖抚过残破的宣纸,"你留下的不是词,是刺在每个宋人骨头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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