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1662 年冬,台湾承天府,郑成功扶着檀木案几缓缓起身,龙纹蟒袍下摆扫过满地屯田图。他枯瘦的手指捏着新制的 "屯田令",烛火在 "原住民" 三字上投下狰狞的阴影:"复甫," 沙哑的笑声惊飞檐下寒鸦,青铜指套划过羊皮卷上高山族图腾,"日月潭的云雾该沾些汉家烟火了。" 说着将农具图重重拍在案头,铁犁铧的刻痕深深嵌入梨木,"教他们用龙骨水车汲水,用曲辕犁翻土,这是祖宗传下的吃饭家伙!"
陈永华跪伏在地,手中玉笏叩出金石之音。透过半开的雕花门,能看见屯田百姓正在雨中修筑水圳,蓑衣斗笠连成灰黑色的浪:"主公,热兰遮城虽降," 他展开泛黄的清单,墨迹被海水晕染得模糊,"但军械库里还藏着三百门佛郎机炮,足够装备两支水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响,惊得屋檐冰棱簌簌坠落。
公元 1663 年春,澎湖列岛。冯锡范站在礁石上,海风将他的儒巾吹得猎猎作响。令箭拍在探报上发出脆响,羊皮纸记载的 "清荷联军" 战船数目被指甲掐出凹痕:"施琅!" 他望着海平面上浮动的红毛船帆,声如裂帛,"你当年在安平港偷酒喝时,可曾想过今日?" 展开郑氏祖传的海图,暗蓝色的针路密密麻麻,"泉州港的潮水记得你发过的誓!"
施琅的横刀重重劈在船舷,木屑纷飞间露出底下斑驳的郑字火印。他望着远处郑氏舰队飘扬的日月旗,喉结滚动咽下腥甜:"郑成功灭我满门时," 展开染血的投清密约,"可曾记得我母亲跪在他帐前的模样?" 船帆突然被海风撕裂,如同一道猩红的伤口。
公元 1663 年夏,台湾安平镇。郑成功剧烈咳嗽着摔碎药碗,青瓷碎片溅在 "郑经私通乳母" 的急报上,血沫染红了 "世子" 二字。他踉跄着抓住案角,龙纹腰带滑落露出嶙峋的肋骨:"逆子!" 指甲深深掐进郑经肩头,"你母亲在金门日夜焚香," 抓起世子印玺狠狠砸在青砖上,"盼你学的是治国,不是畜牲行径!"
郑经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听见安平港传来的战鼓声。他攥着破敌令箭的手青筋暴起:"父王!" 抬头时眼中燃烧着疯狂,"儿愿率敢死队夜袭澎湖,取施琅狗头祭旗!"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闪电照亮他腰间晃动的银锁 是郑成功早年亲手为他戴上的平安符。
公元 1664 年秋,热兰遮城旧址。陈永华颤抖的手撒落算筹,在火器清点册上堆成小山。他抚摸着红夷大炮冰冷的炮管,铜绿沾在指尖:"伯轩,这炮管的锻纹," 展开泛黄的弹道图,"比咱们仿制的足足长了两里射程。" 海风掠过城头残垣,扬起他鬓角的白发。
刘国轩的佩刀剁在海岸布防图上,将标注清军登陆点的朱砂戳得粉碎。他望着海滩上尚未完工的防波桩,铁手套捏得指节发白:"先生放心!" 展开戚家军兵器图,狼筅的倒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当年倭寇见了这阵就尿裤子,红毛鬼也不例外!" 远处传来海浪拍击礁石的轰鸣,如同战鼓。
公元 1665 年冬,金门郑太夫人府邸。董酉姑握着郑成功病重的急报,凤钗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她望着儿子日渐消瘦的面容,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骑在郑成功肩头的孩童:"经儿," 展开忠孝条幅,墨香混着藏红花的气息,"你父王在台湾种的相思树," 声音突然哽咽,"根须都朝着金门的方向..."
郑经捏着世子监国诏书,目光越过海峡望向雾霭中的台湾。他展开禁海令,羊皮纸上的朱砂红得刺目:"母亲," 轻笑中带着癫狂,"儿已在各港口设下暗桩," 忽然冷笑,"片板下海者,全家充军!" 窗外的红梅被寒风吹落,飘进他未喝完的参汤。
公元 1666 年春,台湾赤嵌城。郑成功枯槁的手指抚过明太祖画像,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他将监国令牌按在陈永华掌心,龙涎顺着嘴角滴落:"复甫," 咳出的血溅在永历帝谥册上,"留发不留头... 咱们的衣冠..." 话音戛然而止,画像前的长明灯突然爆开灯花。
陈永华抱着冰冷的令牌,泪水滴在永历帝谥号上晕开墨痕。他望向城头猎猎作响的明字旗,展开归葬疏的手不住颤抖:"主公放心," 忽然冷笑,"李晋王的忠魂,终会在台湾看见日月重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雪,落在他素白的孝衣上。
公元 1666 年夏,澎湖海战前线。郑经怒不可遏地摔碎令箭,竹屑飞溅在清军退潮的急报上。他瞪着海面上漂浮的焦木,火油在浪尖燃烧成诡异的蓝:"冯锡范!" 抓起沉船图纸狠狠砸向对方,"你的火攻计烧了自己人!" 血腥味混着硝烟涌进鼻腔,令人作呕。
冯锡范用拂尘扫过荷兰降将密报,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望着远处满载火器的红毛商船,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世子," 压低声音道,"热兰遮的军火库," 忽然轻笑,"现在姓郑了。" 海面上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那是新运来的红夷大炮正在卸船。
公元 1666 年秋,台湾孔庙。郑经的狼毫悬在科举条令上空,墨滴坠落在 "汉人学子" 四字上。他望着庙外排队的童生,忽然轻笑:"复甫先生," 指尖划过四书扉页,"咱们开科取士," 展开卷轴时带起一阵墨香,"要让天下知道,大明的文脉未断!"
陈永华的玉笏重重叩地,惊飞檐下栖息的白鸽。他展开泛黄的武穆遗书,书页间夹着的艾草早已干枯:"世子明鉴," 望向正在习字的童生,"岳武穆说 ' 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 '," 忽然冷笑,"这道理,该让岛上的儿郎们刻进骨头里!" 晨钟突然响起,惊起满院银杏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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