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公元 1906 年冬，安徽安庆巡警处廊檐下，徐锡麟将怀表盖 "咔嗒" 扣合，青铜表壳映出他眼底跳动的暗火。远处传来八抬大轿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他摩挲着 "巡警学堂毕业典礼" 烫金请柬，突然扯开官服第二颗盘扣，露出藏在玄色箭袖里的德国镜面匣子枪："大帅，卑职备了西洋火器，专给您护驾。" 枪身的蓝钢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淬了毒的蛇信。

轿帘掀起的刹那，恩铭的鼻烟壶悬在半空，翡翠烟嘴撞出清响。他眯起眼睛打量列队的巡警学员，藏青制服下隐约可见操练时紧绷的肌肉线条："徐会办，听说你的学生练操时总喊 ' 驱逐鞑虏 '？" 指尖捏着的密报边缘被汗浸得发皱，墨迹在 "革命党" 三个字上晕开。

公元 1907 年春，日本东京同盟会总部纸窗被樱花雪扑得簌簌作响。秋瑾将勃朗宁手枪重重拍在 "安庆起义" 计划书上，羊皮纸顿时凹陷出枪身轮廓。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划过 "恩铭必杀" 猩红标记，忽然抓起案头炸弹图纸，素色旗袍下摆扫过满地《民报》："季高，伯荪的巡警学堂比咱们的联络站多三倍眼线，连厨房杂役都是光复会兄弟。"

王金发的短刀劈开 "两江布防" 图，木屑溅在 "南京" 朱砂标记上。他望着窗外富士山皑皑雪顶，想起徐锡麟临行前塞给他的密信："竞雄，伯荪说毕业典礼当天要请全省官员喝断头酒 就用他们自己的顶戴当酒杯。" 刀鞘上的饕餮纹在烛火下张牙舞爪。

公元 1907 年夏，广东镇南关炮台的硝烟尚未散尽。孙中山将摔裂的望远镜掼在滚烫的青砖上，镜片迸溅的裂纹如蛛网蔓延："黄克强！咱们八百弟兄的子弹，还不及陆荣廷新军的半数！" 掌心攥着的 "镇北炮台" 铜钥匙深深嵌入皮肉，血珠渗进齿纹。

黄兴的指挥刀挑开清军劝降书，羊皮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军旗上被炮火灼出的破洞，突然大笑震落刀背火星："逸仙，当年郑成功攻台湾，靠的是百姓肩挑背扛的粮草！咱们只要振臂一呼..."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军的炮声，震得《军政府宣言》上的 "民主" 二字微微颤动。

公元 1907 年秋，湖北武昌新军大营的油灯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熊秉坤用火镰擦出火星，照亮 "工程八营" 联络信号的暗纹，火光照亮他眼底跳动的火苗："金兆龙，后半夜你值班时，把子弹分给弟兄们 —— 记住，留三颗给督练公所。"

金兆龙的刺刀抵住枪托，金属碰撞声惊醒了墙角蟋蟀。他压低声音，入会凭证在指缝间发出窸窣响动："秉坤哥，孙武说汉口的炸弹已经装箱，就等..."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巡警皮靴踏碎月光的声响，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公元 1908 年春，安徽安庆巡抚衙门正堂。徐锡麟的枪口抵住恩铭眉心，玄色官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恩铭！你绞杀秋瑾那天，可想到会有今日？" 他晃了晃染血的 "光复军" 令牌，令牌边缘还沾着恩铭亲兵的脑浆。

恩铭的血滴在 "立宪诏书" 黄绫上，洇开朵朵暗红牡丹。他抓着破碎的朝珠，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徐... 徐会办，朝廷已预备立宪... 开国会..." 话音未落，第二颗子弹洞穿咽喉，诏书被血浸透，"宪政" 二字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公元 1908 年夏，湖北汉口俄租界的爆炸声震碎了子夜寂静。孙武裹着染血纱布，举着被炸得焦黑的 "铁血十八星旗" 旗样："刘公！咱们的军旗比同盟会多一颗星，这是要把十八省豪杰的心都聚起来！" 实验室里弥漫着硝酸甘油的刺鼻气味。

刘公的怀表停在 "起义时间" 刻度，秒针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他望着窗外巡捕房摇曳的灯笼，密电在掌心微微发烫："尧卿，熊秉坤说新军各营枕戈待旦，就等武昌城头那声枪响。"

公元 1908 年冬，北京紫禁城养心殿的铜炉噼啪作响。袁世凯将 "光绪帝崩" 急报摔在金砖地上，宣纸边缘划过 "慈禧太后殡天" 黄榜："段祺瑞！咱们北洋六镇的枪炮，是载沣禁卫军的十倍！" 军队名册在案上摊开，密密麻麻的番号像蛰伏的毒蛇。

段祺瑞的马靴重重叩地，回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他凑近袁世凯耳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大帅，摄政王要夺兵权，但小站旧部只认您的虎符..." 说着晃了晃密信，信笺上 "唯命是从" 四字的墨迹尚未干透。

中华历史兴衰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