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与无相舟于云栖坞待了三日,终是欲辞别而去。
金铃眸中眷眷难舍,攥其衣袖不肯松手,哽咽道:“姜姐姐,铃儿尚未引你观那桃源胜景,我舍不得你”泪珠在睫,似坠未坠,语声颤如风中柳丝。
姜令仪轻抚其手,温声慰之:“金铃莫忧,山水有重逢日,切记加固坞防,人心之险,不可不防”指尖掠过她腕间玉镯,语中既有叮咛,亦有隐忧。
金铃颔首应之,泪光隐现却强展笑颜:“姜姐姐珍重,途中须慎”待二人登车远去,金铃独立长亭,目送车辙渐隐于云霭,直至天际唯余残霞,方怅然归去,袖角犹染离别泪痕。
"无相舟,你究竟欲携我往何处去?"姜令仪倚在无相舟怀中,凝眸窗外流转景致,眉间染上几分好奇之色。
无相舟颔枕其肩,声若轻絮:"嗯…暂且不言"
姜令仪眸中掠过一抹浅笑,戏谑道:"莫不是要将我典卖了他方?"
无相舟闻之,低笑出声,声线沉如琥珀:"怎会有此念?我可舍不得令仪离身,欲藏你于桃源深处,唯有我能寻到"
"若失迹数日,剑隐门怕是会掀天寻人…"她指尖轻拢袖边,轻声问询,心底暗忖:段浮生该是急疯了吧?
无相舟握其素手,温言道:"此事早遣青羽传书,门中皆知,莫忧"
姜令仪眉梢微挑,语带嗔色,眼中却染戏谑之芒:"君前日扮作陌客相戏,又以'毒药'相欺,是何道理?"
无相舟唇角轻勾,声若流云:"那物究竟为何,娘子心中当真无半分揣测?若直求于你,恐佳人吝予,故只得行此戏法"
姜令仪霎时螓首轻摇,断然道:"断不给!"言罢对上周君含意绵长的目光,颊边飞上绯云两片,遂垂睫低语:"困了..."便倚入他怀间闭目小憩。
马车辘辘,碾过碎石轻尘,车外轮声如细雨,林间雀啼似碎玉。
无相舟将她揽入臂弯,任其青丝拂过他袖,呼吸渐如春蚕吐丝般绵长,他垂眸凝其睡颜,指腹轻抚云鬓,眸中柔波漾动,似揽一泓月色入怀,心间俱是暖意潺潺。
无相舟轻拂衣袖,指尖轻点姜令仪腕间,柔声道:"仪儿,醒醒"
姜令仪睫羽微颤,双眸惺忪未褪,启唇问道:"已至所期之地?"
无相舟颔首相应。此时辘声渐止,帘帷轻挑,一缕晨光熹微透入,恰似银纱拂过车厢。
姜令仪倚着他臂弯坐起,理了理襟袖上皱褶,抬眼望去——朱门半掩,青苔缀阶,院内桃夭灼灼,翠影斑驳,恍若桃源仙境,连廊深处浮着几缕檀香,与晓露未晞的清气交缠。
"此处是何方?"她语带讶色,指尖无意识抚过马车雕花栏。无相舟搀她下得车来,虚拢袖袍护住她身形,温言道:"入内方知玄机"
无相舟轻执素手,指尖微暖,推门走进了院落。
这时,房屋被打开走出一个手拿盲杖的男子,一袭青白色长袍如凝霜织就,衣摆垂落时泛起涟漪般的冷光,眉似远山,细长而微蹙,仿佛天生便镌刻着疏离之色;一双眸子却似被冰泉浸透的琉璃,清冽深邃,眼尾微微下垂,更添三分冷寂,鼻梁如削玉般挺拔,唇色淡若薄雪,唇角始终抿成一条直线,似连呼吸都凝成寒雾。
发丝以银丝缠绕束于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随风轻颤,即便目不能视物,他仍姿态如松,脊梁笔直。
剑隐门三弟子青袈之名,如青竹掠影般浮于姜令仪心头。
“这位是……”姜令仪凝眸望那玄衣男子,转向无相舟轻声问道。
无相舟乃徐徐言道:“此乃青袈师弟,师父座下第三徒,此处便是他所居之幽境”
青袈微微颔首,似有清风拂过眉间,虽目不能视,然灵觉过人,早已察有客至。
“青袈师弟,此次造访,师兄有事相求”无相舟携姜令仪之手步入屋内,袖摆轻扫竹帘。
屋中陈设简雅,一桌一椅皆透主人风骨,檀香袅袅自铜炉升起,姜令仪环顾四壁,眸中藏惑如雾如烟。
无相舟轻抚姜令仪腕间,温然一笑,以目安之。
继而转身,面向青袈,敛容而语:"我需往一处险地,然而心系仪儿安危,故恳请师弟,容其栖身于君侧,待我归来"言辞恳切,眸中托付之意如星辉沉落。
青袈面容仍若玄冰,静聆其言,指节轻叩盲杖,似有雪峰寒泉在心底潺潺流转。
须臾,颔首应允,声如冷玉相击:"可"一字落地,却自有千钧重,令人心安。
无相舟胸中巨石方坠,他原恐这位孤云野鹤般的师弟,素来漠视尘事,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今竟得他首肯,倒教他惊诧之余,又生暖意。
无相舟临行前,将姜令仪轻拥入怀,低语于她耳畔:“青袈师弟虽清冷孤傲,然武功卓绝,必能护你周全,你只需在此静候,莫要忧心”初时他本欲携她同行,此刻却忽生悔意,掌心微颤,终是释手。
姜令仪颔首浅笑,柔声道:“我会在此间,待君归来”
无相舟凝眸望她,眸中似有千言,复又转身离去,衣袂翩然如鸿影。
青袈立于侧,默观此景,虽不见女子神色,却觉其气息忽而低婉,忽而凝滞,心间微起疑窦:此女绝非寻常闺阁之人。
青袈,乃主角团中最为难测之人,非独其容色冷峻若霜,心性孤傲如鹤,更因武艺超凡,机敏过人,虽双目失明,然其武力值冠绝群英,为众中之锋。
少时遭大病,双目遂黯,然此劫未摧其志,反激其心韧如金石,自此潜心修武,天赋卓绝,更兼日夜淬炼,终致技艺精纯。
因目不能视,五官感知反臻化境:风过耳畔可辨形迹,嗅微尘可察敌踪,地颤寸许已知兵刃方位。沙场之上,常先敌半步,占尽先机。
彼本少林俗家弟子,后机缘际会,入剑隐门下,遂融少林内劲之浑厚,剑隐剑术之灵秀,两派精要合于一躯,武艺愈显博大,如渊海纳百川,莫测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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