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册封大典,开始!”
李德全尖细却洪亮的声音,穿透太和殿的庄严肃穆,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百官心头。
礼乐声如潮水般涌起,庄严,盛大。
册封大典,正式拉开了序幕。
然而,就在这普天同庆,万众瞩目的神圣时刻,一个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一柄重锤,悍然砸向了这和谐的乐章。
“慢着!”
众人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只见本应垂首肃立的百官队列中,一人缓步而出。
正是当朝丞相,李岩。
他神色凝重,目光如炬,仿佛承载着万钧重担,一步步走向丹陛之下。
“皇上!”丞相李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老臣,有本启奏!”
御座之上,凌霄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墨黑的剑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淡淡地看着下方那个自以为忠心耿耿的老臣。
他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准备了怎样一场“大戏”。
“皇上!”李岩再次扬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正气”,“臣以为,册封姜氏为中宫皇后,万万不妥!”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整个太和殿内,瞬间死寂。
紧接着,便是压抑不住的哗然之声。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在这册封大典之上,丞相李岩,竟敢当众提出异议,直指皇上决策不当!
这,已非胆大包天所能形容!
这分明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同整个家族的荣辱,都押了上去!
“哦?”凌霄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喜怒,尾音却微微上扬,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丞相且说说,有何不妥?”
“皇上明鉴!”李岩躬身,语气却依旧强硬,“姜氏出身微末,其父曾为罪臣,德不配位!如何能母仪天下,统领六宫,为万民表率?”
“丞相此言差矣!”一名素来刚正的御史出列,朗声反驳,“我大凌选贤任能,皇后之位,岂能唯出身论断?姜主子蕙质兰心,聪慧贤淑,深得皇上信赖,有何不可为后?”
“哼!”李岩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浑浊的老眼中精光毕露,“深得皇上信赖?依老臣看,不过是妖媚惑主,以色侍君罢了!”
他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攻讦!
“你……”那御史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李岩,手指都在颤抖。
“够了!”凌霄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敲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朕意已决!册封姜宁为后,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今日,谁若再敢妄议,便是质疑朕的眼光,挑战皇权威严!”
“休怪朕,不念旧情!”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扎入众臣心中。
大殿之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丞相李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
他显然没有料到,皇上竟会如此强硬,丝毫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但他,筹谋已久,岂会就此罢休?
今日,他便要行那兵行险着之举!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皇上!老臣,尚有一事,事关江山社稷,不得不奏!”
“说。”凌霄的声音,已然淬上了寒冰,透着浓浓的不耐与杀意。
“皇上!”李岩猛地抬高了声调,字字如刀,直指御座前的姜宁,“老臣接获密报,有确凿证据表明,姜氏……姜宁,与前朝余孽暗中勾结,图谋不轨,意图颠覆我大凌江山!”
这声音,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在太和殿内轰然炸响!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骇然失色!
勾结前朝余孽?
这可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
就连一直静立于凌霄身侧,从容淡定的姜宁,此刻也微微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李岩身上。
她那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慌乱,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笑非笑。
她就知道,这老东西,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只是,她也没想到,他竟敢扣下如此大的一顶帽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真是,好得很!
“丞相!”凌霄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冻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所言‘确凿证据’,何在?!”
“皇上!臣,自然有人证物证!”李岩胸有成竹,猛地转身,对着殿外高声道:“带人证!”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名禁卫押着一个身着内侍服饰,瑟瑟发抖的年轻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那太监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奴才……奴才叩见皇上,叩见……准皇后娘娘……”
“抬起头来!”李岩厉声喝道,“将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五一十,禀告皇上!若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那小太监猛地一哆嗦,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神惊恐,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刻意营造的清晰:
“回……回皇上,数日前,奴才……奴才亲眼在御花园偏僻处,见到……见到姜主子,与一名黑衣蒙面之人,私下会面,行踪诡秘!”
“那黑衣人身形矫健,绝非宫中之人!他们……他们还提及……提及‘旧主’、‘复兴’等字眼!”
“哗——”
殿内再次炸开了锅!
若说之前的出身论只是攻其品德,这勾结前朝余孽的指控,便是直指其心可诛!
无数道目光,或怀疑,或惊惧,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射向姜宁。
“哼!果然是前朝余孽的同党!”李岩眼中闪过一抹得色,仿佛已胜券在握,“此等包藏祸心之人,岂能立为国母?皇上,请即刻下旨,将此妖女打入天牢,严刑审问,以正国法,安天下人心!”
“你胡说!”姜宁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本宫从未见过什么黑衣人,更未曾与任何人提及所谓‘旧主’与‘复兴’!”
“丞相大人,仅凭一个身份不明的太监几句捕风捉影之言,便想给本宫定下这通天大罪,未免也太小瞧本宫,太小瞧皇上的圣明了!”
“大胆妖女!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李岩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来人!给本相将这妖女拿下!”
他竟敢在御前,越俎代庖,直接下令!
“朕看谁敢!”
凌霄霍然起身,龙袍鼓荡,一股磅礴的帝王怒火,如实质般席卷整个大殿!
那些蠢蠢欲动的侍卫,被这股气势一冲,顿时僵在原地,冷汗涔涔,再不敢上前一步。
“皇上!”李岩面色涨红,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您难道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罔顾江山社稷,包庇一个通敌叛国的奸细吗?!”
他这是在逼宫!
“放肆!”凌霄怒极,声音却反而平静下来,平静得令人心悸,“李岩,朕念你三朝元老,屡屡容忍。今日,你却变本加厉,在册封大典之上,公然污蔑朕的皇后,咆哮朝堂,目无君上!”
“朕再说一遍,姜宁,是朕亲选的皇后!谁敢动她一根汗毛,便是与朕为敌,与大凌为敌!”
“朕,绝不轻饶!”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血腥的杀伐之气。
“皇上……”李岩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够了!”凌霄猛地一甩袖,声音冷冽如刀,“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立刻上前。
“传朕旨意!丞相李岩,妖言惑众,扰乱朝纲,大不敬之罪!即刻革去其所有职务,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其党羽,一并彻查,严惩不贷!”
“皇上!您不能这样!老臣冤枉!老臣是为了大凌啊——”
李岩嘶声力竭地呼喊着,却被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卫死死按住,堵住了嘴,强行拖了下去。
挣扎间,他头上象征身份的官帽歪斜掉落,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丞相威仪。
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百官噤若寒蝉,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皇上的雷霆手段,彻底震慑了所有心怀异念之人。
姜宁看着李岩被拖下去的背影,眸光平静无波。
这点伎俩,还不够看。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惊喜”,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太和殿外,后宫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惊叫与混乱的喧哗声!
“啊——!走水了!走水了!”
“不好了!丽妃娘娘!丽妃娘娘她……她浑身发痒,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快传太医啊!”
“还有德嫔!德嫔娘娘突然说不出话了!”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打破了大殿内刚刚凝聚的肃杀。
李德全脸色一变,正要派人去查看。
姜宁却在此时,缓缓上前一步,清越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关切: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册封大典如此重要的日子,后宫竟接连出事。”
她微微蹙眉,看向御座上的凌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光。
“皇上,臣妾听闻,有些腌臜手段,便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招。今日之事,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依臣妾看,定是有那心怀叵测之人,想借此破坏大典,甚至……是想污蔑臣妾,给臣妾安上一个‘不祥’的罪名呢!”
她的话音刚落,之前那些与丞相李岩暗中勾结,准备伺机发难的官员中,有几人脸色骤变!
他们原本的计划,确实是想在丞相发难之后,再由后宫配合,制造混乱,坐实姜宁“妖后祸国”的“天谴”之兆!
可如今,丞相已然倒台,后宫的“意外”却提前爆发了!
而且,听这动静,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精彩”几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宁看着那些人瞬间惨白的脸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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