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日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透着一种沉闷至极的宁静。
册封大典那日的惊心动魄,似乎已随风而逝。
宫墙内外,恢复了往昔的秩序。
晨钟暮鼓,宫人往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然而,姜宁却凭借她那敏锐的直觉,清晰地感觉到,这死水般的平静之下,正酝酿着一场更为猛烈、更为可怖的风暴。
凌霄依旧会驾临坤宁宫。
有时,是白日里短暂的停留,不咸不淡地问几句宫中事务。
有时,则是深夜里不发一语的共处,只余烛火摇曳,暗影幢幢。
他看起来,与往常似乎并无太大差异。
会随口问问她宫里的事务处置是否得当。
会时不时地指点她看一些前朝积压的奏章。
甚至偶尔,会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兴致,冷不丁地考校她对某些政事的看法与见解。
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凛冽气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几乎凝成实质。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凭窗而立,幽深目光投向宫外沉沉夜色之时。
那双深邃难测的凤眸里翻涌的复杂情绪,是连最深沉的夜幕都无法掩盖的冰冷和浓烈杀意。
姜宁的“共情心弦”,如同被这无声的压抑与杀气拨动了的琴弦,总能精准捕捉到他每一个细微至极的变化。
他摩挲玉扳指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偶尔饮茶时,会陷入短暂的失神,眸光飘忽不定。
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托付。
她心中了然,他在等。
等那些潜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按捺不住,自己主动钻出来。
等那张由他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在最恰当的时机,骤然收紧。
而她自己,也并未有片刻的清闲。
贤妃冒险递出的那张写着“食盒”二字的字条,便是一把钥匙,为调查丽妃中毒一案,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李德全那边,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传来,但姜宁早已吩咐小翠,务必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各宫的动静。
尤其是那些,曾经与丽妃宫中有过食物往来的地方,更是要盯紧了。
与此同时,她也在竭力消化着凌霄“教”给她的那些东西。
他并非那种会手把手耐心教导的师傅。
更多的时候,是将一堆堆尘封的卷宗、一张张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图谱,直接扔给她。
让她自己去看,自己去想,自己去悟。
他会毫无预兆地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审视她究竟能领悟多少,看透几分。
这种方式,无疑是残酷而直接的。
却也像一把最锋利的刻刀,逼着姜宁以最快的速度雕琢自己,迅速成长。
她开始学着从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蛛丝马迹之中,抽丝剥茧,推敲全局。
学着分辨谁是忠,谁是奸,谁又是那墙头草。
学着揣摩那变幻莫测,深不可测的人心。
这日午后,天空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预示着一场倾盆大雨。
姜宁正在偏殿之中,仔细整理着凌霄命人送来的一些陈年卷宗。
她试图从这些泛黄的故纸堆里,梳理出朝中那些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利益勾连的关系。
小翠端着一碗刚刚炖好的冰糖燕窝羹,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娘娘,您歇会儿吧,仔细伤了眼睛。您都看了一整个上午了。”
小翠将精致的白瓷燕窝盅轻轻放在花梨木小几上,眼神里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这几日,娘娘明显清减了许多,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显瘦削。
那双清亮的眼眸底下,也泛着淡淡的青影,眉宇间总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姜宁揉了揉有些发胀刺痛的太阳穴,纤细的手指端起了那碗燕窝。
她却没有立刻饮用,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摊开的卷宗之上。
上面用朱砂御笔,重重圈出了几个显赫的名字。
无一不是当朝位高权重、举足轻重的大臣。
其中,刚刚被革职下狱的丞相李岩的名字,赫然在列。
其旁边,还用细线牵连着好几个与他素日往来密切的官员姓名。
“小翠,”姜宁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哑,“这几日,你有没有觉得……宫里,似乎太安静了些?”
小翠闻言,微微一愣,垂首仔细想了想。
“回娘娘的话,奴婢也觉得,好像是比前些日子安静了不少。”
“许是……许是册封大典刚过,出了那样大的事,宫里上上下下,大家伙儿都提着心,小心谨慎着呢?”
姜宁缓缓摇了摇头,轻轻放下了手中那柄小巧的白玉勺子。
不对。
那不是一种因畏惧而小心谨慎的安静。
而是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死寂。
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就连宫人们在宫道上走路的脚步声,似乎都刻意放轻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与压抑。
一如暴雨将至前,天地间连虫鸣鸟叫都会匿迹,万物屏息。
她的心头,猛地掠过一丝强烈的不安。
这种感觉,自从她拥有“共情心弦”的异能之后,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准确。
她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抑到极致的力量,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疯狂积聚、激烈碰撞。
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一切束缚,席卷整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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