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日夜兼程,行进了十数日。
终于,那座屹立于北境风沙之中的第一雄关——雁门关,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塞外的风,遒劲而凌厉,裹挟着细密的沙砾,毫不留情地刮在每个人的脸颊上。
那感觉,带着刀子般的森然寒意。
远处的山峦呈现出黛青色。
然而,那片黛青之下,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荒凉与死寂。
姜宁稳稳勒住马缰,胯下的神骏战马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
她身后,三万精锐将士鸦雀无声,唯有无数旌旗在烈风中翻卷,发出“猎猎”的声响,充满了肃杀之气。
她的目光,投向远处那道蜿蜒曲折、宛如黑色巨龙般盘踞在大地之上的关墙。
古老而斑驳的墙体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更有着无数刀劈斧凿的印记,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与悲壮。
她的【共情心弦】悄然波动。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肃杀与铁血之气,从这片古老的土地深处弥漫开来,清晰地传入她的感知。
仿佛能听到无数英魂的咆哮与呐喊。
“安营扎寨。”
姜宁清冷的声音响起,简短而有力。
命令下达,三万大军立时行动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显露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内。
姜宁修长的身影立于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审视着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
雁门关守将,是一位须发花白、身经百战的老将,姓赵,名勇。
此刻,赵勇正神情凝重地向姜宁详细汇报着北狄大军近期的所有动向。
“启禀皇后娘娘,根据探报,北狄此次集结的主力约莫十万之众。”
“其前锋部队约三万人,已逼近至关外三十里处。”
“北狄主帅名唤阿古拉,此人骁勇善战,在北狄军中威望颇高,但其性情颇为自负,甚至可以说是刚愎自用。”
姜宁纤细的指尖,在地图上阿古拉大军前锋所在的位置,轻轻一点。
“看来,他们似乎并未将我大凌的这支援军放在眼中。”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洞察一切的了然。
赵勇闻言,脸上忧色更浓。
“娘娘所言极是。末将深为忧虑,阿古拉极有可能仗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不惜代价强攻雁门。”
姜宁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缓缓扫过地图上的每一处山川河流,每一条可能存在的路径。
她的脑海之中,整个战场的态势正在被迅速而清晰地构建起来。
“传令下去,”她沉声道,“全军加强戒备,日夜巡查,不得有丝毫松懈。”
“但,不可轻易出战,更不可主动挑衅。”
“示敌以弱,让他们更加骄狂。”
赵勇微微一怔,随即领悟,沉声应道:“末将遵命!”
三日之后。
正如姜宁所料,北狄的狼烟,终于在雁门关外三十里的地方,冲天燃起。
黑压压的北狄骑兵,仿佛从地平线的那一端涌来,声势浩大,仿佛要吞噬一切。
沉重的马蹄声汇聚在一起,震天动地,卷起了漫天黄沙与烟尘。
他们的阵型,显得有些散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杂乱无章,清晰地透着一股急于求成、不将对手放在眼里的浮躁之气。
阿古拉果然如同赵勇所描述的那般,轻敌冒进到了极点。
他甚至没有进行详细的战场侦察,便直接下令分兵。
一部分兵力,气势汹汹地猛攻雁门关正面。
另一部分兵力,则试图绕到关隘的侧翼,妄图寻找城防的薄弱之处,一举突破。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擂动起来,苍凉而悠长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箭矢铺天盖地,呼啸着射向高耸的关墙,在坚硬的墙体上迸射出点点火星。
守城的大凌将士们,在老将赵勇的沉着指挥之下,毫不慌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反击。
巨大的滚石,沉重的擂木,不断从城头呼啸砸下,给攻城的北狄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与混乱。
姜宁身披银甲,静静立于关墙之上。
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气,丝毫不能影响她的沉静,那身耀眼的银甲,在昏暗的战场上依旧醒目。
她的【共情心弦】已经全力铺展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巨大网络,将整个战场都笼罩其中。
北狄士兵那种悍不畏死的凶蛮,低级军官们焦躁不安的催促,以及主帅阿古拉心中那股志在必得的傲慢与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一切复杂的情绪波动,都如同潮水般清晰地反馈到她的感知之中。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阿古拉那种急于立下不世之功的迫切心态。
以及,他对麾下各部落兵马的掌控,并非如表面那般绝对的微妙信息。
更重要的是,她的感知穿透了重重阻隔。
清晰地洞察到了北狄大军****的真正重点。
以及……那条因为被刻意忽略,而导致防备力量异常松懈的粮道!
北狄大军赖以生存的粮草辎重,并未与主力部队完全同步推进。
而是由一支人数不多的偏师负责押运,此刻,正屯集于主力部队后方大约五十里之外的一处极为隐秘的山谷之中。
阿古拉显然笃定。
大凌的军队只会龟缩在坚固的关墙之内,绝不敢冒险出城,偷袭他戒备森严的后路。
机会!
这两个字,在姜宁的脑海中骤然闪现。
她的眼眸之中,瞬间迸发出一道璀璨至极的亮光。
“赵将军,”她语速极快地说道,“正面守城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敌军主力,为本宫争取时间!”
赵勇看着姜宁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心中一凛,重重点头:“末将明白!请娘娘放心!”
姜宁不再多言,猛然转身,对着一直侍立在她身边的亲卫统领,下达了石破天惊的命令。
“立刻点齐五千最为精锐的骑兵,每人皆携带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随本宫出战!”
那名身经百战的亲卫统领闻言,先是微微一愣。
随即,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狂热的光芒。
“是!末将遵命!”
夜色,浓稠如墨。
狂风,在塞外空旷的原野上肆虐呼啸。
雁门关正面战场的厮杀声依旧激烈无比,震天的喊杀声与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成功吸引了北狄攻城大军的全部注意力。
无人察觉。
在关隘的另一侧,一道平日里极不起眼的偏僻小门,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姜宁一马当先,白色的战马在黑暗中仿佛一道流动的月光。
她率领着五千精锐轻骑,如同黑夜中潜行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关隘。
他们借着浓重的夜色与复杂崎岖地形的完美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向了北狄大军的后方。
每一个出征的士兵,马蹄都用厚实的棉布紧紧裹住,口中衔着枚,行动之间,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共情心弦】的强大能力,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姜宁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沿途所有北狄暗哨的情绪波动与位置。
从而能够提前预判,从容避开,使得这支奇兵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穿行,如履平地。
凌晨时分。
这是一天之中,人最为困乏、警惕性最低的时刻。
远在北狄主力后方的粮草大营之内,守备力量果然如同姜宁所感知的那般,松懈到了极点。
大部分负责守卫的北狄士兵,都在冰冷的营帐内沉沉睡去。
只有零星几个巡逻兵,有气无力地在营地间来回走动着,呵欠连天。
“放箭!”
姜宁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风中清晰响起。
命令一下。
早已准备就绪的火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暗夜中坠落的流星雨,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北狄的粮草大营。
干燥的粮草堆积如山,遇火即燃。
火舌瞬间窜起,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狂风呼啸,更是火上浇油。
不过片刻之间,整个隐秘的山谷,便彻底化为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杀!”
姜宁猛地拔出腰间的尚方宝剑,剑锋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直指前方混乱的敌营。
五千精锐骑兵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如同猛虎冲入了羊群。
他们气势汹汹,直扑混乱不堪的北狄大营,见人就砍,见帐篷就烧,毫不留情。
睡梦中的北狄士兵被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灼人的热浪惊醒。
他们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打击,以及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熊熊大火,瞬间便乱作一团。
惊恐的哭喊声,凄厉的惨叫声,兵器胡乱碰撞的声响,彻底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北狄守军的军心,在冲天的火光与无情的杀戮之中,迅速崩溃,荡然无存。
此刻,正在雁门关前线,指挥大军猛攻关墙的阿古拉。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大军后方,那股异常明亮、直冲夜空的冲天火光。
也隐约听到了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凄厉惨叫与混乱声响。
他的心中猛地一沉。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迅速涌上他的心头。
“报——!大帅!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负责传递军情的探马,连滚带爬,神色惊惶地冲到了阿古拉的阵前。
他的声音凄厉而绝望:“我军……我军粮草大营遇袭!粮草……粮草……全被烧了!!”
“什么?!”
阿古拉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傲慢与自负,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深的恐惧。
粮草!
那可是三军之命脉!
粮草一旦被毁,军心必然大乱,十万大军顷刻间便会不战自溃!
“撤!全军后撤!快撤!”
阿古拉再也顾不得眼前的攻城之战,他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雁门关巍峨的城楼之上,姜宁早已率领奇袭部队返回。
她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下方因为后方粮草大营的冲天大火,而彻底阵脚大乱、军心动摇的北狄先锋部队。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
“擂鼓!”
“全军出击!”
早已在关内憋了一肚子火气,渴望与敌血战的大凌将士们,听到这期待已久的命令。
刹那间,爆发出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的震天呐喊。
“杀——!”
紧闭的雁门关关门,在沉重的“嘎吱”声中轰然大开。
老将赵勇一马当先,亲率关内主力,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气势如虹地杀向了阵型已乱、溃不成军的北狄兵。
腹背受敌,军心彻底涣散的北狄先锋部队,哪里还是以逸待劳、严阵以待的大凌守军的对手。
一场酣畅淋漓、毫无悬念的追击战,就此在雁门关外的广阔原野上猛烈展开。
北狄军丢盔弃甲,死伤枕籍,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狼狈不堪地向着来路疯狂逃窜。
这一战。
大凌军队以少胜多,以弱击强。
不仅成功守住了北境第一雄关雁门关。
更是一举击溃了北狄三万先锋精锐,烧毁了其后续主力赖以生存的全部粮草。
狠狠地打击了北狄军队嚣张无比的气焰,也为后续的战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姜宁静静地站在高高的城头之上,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仓皇逃窜、如同丧家之犬的敌军。
清冷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在她那身依旧闪耀的银甲之上。
此刻的她,宛如一尊屹立不倒、睥睨天下的不败战神。
但她的心中却无比清醒。
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硬仗,一场决定两国命运的血战,还在后头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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