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要我委身为妾?"秦若婉纤指微颤,罗袖无风自动,眼中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君临瑾轻叹一声,玉冠垂下的流苏掩去眸中暗芒:"婉儿当知...嫡庶有别..."
话音未落,清脆的掌掴声划破寂静。他偏着头,左颊渐渐浮起胭脂色的指痕。
"好个嫡庶有别。"秦若婉冷笑间,腕间银镯叮咚作响,"你向我求御敌之策时,怎不记得这规矩?"
君临瑾以绢帕拭过唇角,玄色蟒纹广袖下拳头紧了又松:"若非真心爱重,本王何必..."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靠近:"你女扮男装之事,御史台已得了风声。普天之下,除了本王这亲王金印,还有谁能压住这欺君之祸?"
秦若婉美眸微凝,手中长鞭如银蛇吐信,倏然甩落——"啪!"一声脆响,君临瑾脚前的青砖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威胁我?若怕你,我便不是秦若婉!
君临瑾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一步,袖中手指攥紧,眼底厌恶一闪而逝。若非她一身武艺冠绝三军,若非镇北将军府的兵权可助他夺嫡……这般桀骜不驯的女子,他何曾放在眼里?
"秦若婉!" 他沉声低喝,可话音未落,那道飒沓身影已拂袖而去,只余殿外长风卷起她的衣袂,猎猎作响。
"殿下不必忧心。" 一道清柔嗓音自廊柱后传来,秦若姝莲步轻移,盈盈福身,杏色裙裾如春水微漾。她低垂的睫羽掩去眸中思量,"婉儿妹妹性子刚烈,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常理。待姝儿回去细细开解,她总会明白殿下的苦心。"
君临瑾负手而立,目光掠过她发间轻颤的珍珠步摇,语气如淬寒冰:"赐婚圣旨已颁,大婚在即,你我当避嫌。"
"姝儿省得。" 她再度屈膝,指尖在袖中掐出月牙痕。那日她主动踏入王府书房,求得正妃之位时,便知他眼底那抹讥诮意味着什么。可那又如何?
朱墙外的暮鼓声遥遥传来,秦若姝转身踏入渐浓的夜色。风掠过鬓边碎发时,她忽然轻笑——这世间痴女才会求帝王真心,而她要的,从来都是凤印映照下的九重宫阙。
……
通往婉心苑的石子小径旁,一树树紫薇开得正盛。胭脂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经了晨露浸润,在暮春的风里颤巍巍地绽着,将青石板路都染上一层薄绯。
秦若婉提着裙裾走过时,那袭正红织金马面裙摆扫过道旁落花,竟分不清是花映红了罗裙,还是罗裙灼艳了花。
她驻足轻抚过缀满花枝的树干,腕间翡翠镯子碰着树皮沙沙作响。忽有风过,几片花瓣沾在鬓边金累丝凤钗上,像是天公特意为美人添的妆。
紫薇花入眼,方才明王府的腌臜事便如浮沫般散了。
“紫薇异众木,名与星坦同。应是天上花,偶然落尘中。”就如她一样……
天上花,尘中客。
"婉儿妹妹!"
一声急促的呼唤自后方传来,惊落了秦若婉指尖的紫薇花瓣。她缓缓转身,见秦若姝提着裙裾小跑而来,鬓边珠钗凌乱摇晃,倒显出几分罕见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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