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御书房的烛火仍亮如白昼。君清和执朱笔的手突然一顿,一滴墨汁在奏折上晕开,恰如他此刻突生的不祥预感。
"陛下..."大太监朔安踩着细碎的步子进来,额间沁着冷汗,"安王殿下他...方才去了御宝阁。"
君清和头也不抬,笔走龙蛇地批着奏章:"朕准他去挑些物件筹备大婚。"想起那个混世魔王难得对婚事上心,语气不由软了几分。
朔安的拂尘抖得厉害:"可、可是..."
"嗯?"帝王终于抬眸,烛火映照下,朔安惨白的脸色让他心头一跳。御前总管素来沉稳,何时这般失态过?
"安王殿下他..."朔安扑通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把御宝阁...搬...搬空了..."最后两个字气若游丝,仿佛说出来就会掉脑袋。
朱笔"啪"地折断在龙案上。君清和猛地站起,明黄衣袖带翻了砚台,墨汁泼洒如乌云压境:"这个孽障!"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帝王捂着心口,眼前浮现出先帝留下的那些孤本字画、南海进贡的夜明珠...
君清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想起今早君林珏进宫时的情形。那混账东西穿着件半旧锦袍,张口就是:"父皇,儿臣府上穷得连聘雁都要去御花园现逮。"偏生提起秦若婉在诏狱受苦时,那双桃花眼里闪过的痛色让他这个做父皇的揪心。
"罢了,去御宝阁挑几样吧。"他当时说得轻巧,哪曾想——
目光扫过案头那卷烫金的西秦降书,帝王忽然笑出了声。也罢,那些死物...就当是奖赏...
转头看见墙上新空出来的挂画痕迹,咬牙切齿地吼道:"让他把《千里江山图》给朕挂回来!"
……
红绸灯笼挂满将军府的飞檐时,距离大婚只剩七日。府中上下忙得人仰马翻,既要操办嫡女秦若姝的十里红妆,又要筹备庶女秦若婉的安王府婚仪,连廊下的画眉都惊得不敢啼叫。
郭氏揉着太阳穴坐在正厅,看着两列嫁妆单子暗自咬牙。按说庶女出嫁本该从简,可偏偏许的是那个杀神般的安王——想起前日安王府送来那柄斩过敌将的佩剑当聘礼,剑鞘上还沾着暗红血渍,她至今脊背发凉。
"母亲!凭什么她的嫁妆和我一样多?"秦若姝摔碎第三个茶盏时,郭倩雪正巧捧着绣样进来。鹅黄裙裾掠过满地瓷片,她俯身时鬓边步摇纹丝不动:"表妹糊涂,安王殿下最是记仇..."
三言两语便说得秦若姝破涕为笑。郭氏望着侄女端庄的侧脸,忽然计上心头:"雪儿觉得,让她们穿一样的嫁衣如何?"
暮色透过雕花窗棂,为郭倩雪唇边的笑意镀上金边:"姑母英明。外人见了,定赞您待庶女如己出。"她执起秦若姝的手,指尖在掌心轻轻一划:"来日表妹母仪天下时,这些都会传为美谈。"
待二人离去,郭氏望着满室华服珠翠,忽然觉得那套给庶女准备的鎏金头面格外刺眼。她唤来心腹嬷嬷:"去,把秦若婉那对鸾凤镯换成素银的。"想了想又叮嘱:"让姝儿多跟着雪儿学学,那孩子...终究是太浮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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