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打翻的胭脂盒,将耀星湖浸染成流动的绯色绸缎。
念念的指尖勾住落落的手腕,带着醉意的声音裹着荷香:"瞧这晚霞,倒比醉蟹更勾人了!"
落落望着湖面碎金般的波光,袖中家书硌得掌心发烫。
边疆的时锦用狼毫写着"三城尽复",字迹力透纸背;苏明澈信里夹着的苜蓿花,此刻还沾着晨露。
风掠过鬓角,她忽然觉得那些爱恨纠葛,不过是湖面转瞬即逝的涟漪。
"走,去胭脂巷。"她忽然转身,鬓边海棠簪子随着动作轻晃,"听说新出的'落霞红',和你今日的衣裳最配。"
话音未落,念念突然攥紧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对岸花影——一袭青布长衫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腰间玉佩泛着冷冽的光。
青黛的软剑几乎同时出鞘,却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
瑶瑶不知何时绕到身后,枯黄的手指紧攥着带血的石块,脖颈处狰狞的抓痕蜿蜒如蛇:"温润说了!要让你..."
石块裹挟着腥风砸来,念念本能地将落落往后一推,肩头顿时绽开猩红的花。
"住手!"温润拨开人群冲出来时,腰间县令府的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落落看着他整理衣襟时眼底的阴鸷,忽然想起父亲门生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早在她变卖嫁妆时,这个男人就已攀附高枝。
当泛黄的书信与字据摊开在众人面前,温润的脸色比地上的月光更惨白。
瑶瑶癫狂的笑声混着撕扯声,两人在泥地里扭打成滚血球。
落落解下外衫裹住念念的伤口,袖口的银线刺绣在夜色中泛着冷光:"青黛,叫守卫。"
深夜的烛火忽明忽暗,落落摩挲着信纸上朱砂圈出的关隘,时锦的字迹在光影里化作刀光剑影。
青黛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那对夫妻被逐出城外,只是...温润往分校去了。"
月光漫过窗台时,落落换上最艳丽的石榴红裙,描了比晚霞更浓烈的胭脂。
她在信笺上落下最后一笔,墨迹未干便招来青鸟。
三日后,醉仙楼的雅间里,酒香与脂粉气交织成陷阱。
"落儿..."温润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滚动,"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落落的泪珠砸在他手背,胭脂晕开的痕迹像极了伤口。
她倚进对方怀中时,指尖悄然扣住酒壶。
当温润的瞳孔逐渐涣散,她从他怀里摸出用油布裹着的边防图,展开的瞬间,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图上标注的竟是时锦大军的部署。
"找得好辛苦。"带着铁锈味的声音突然响起。
时锦掀帘而入,玄甲上的血渍未干,利落的短发沾着细碎的冰碴。
她身后跪着几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是温润的心腹。
"镇远大将军已授首。"时锦将人踹翻在地,眼神扫过温润时如淬毒的箭,"他这些年抓的姑娘,有的成了军妓,有的被送去敌营。"
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这道伤,就是在所谓'世外桃源'里,被用来给老东西'续命'的姑娘刺的。"
冷水泼在温润脸上的瞬间,落落终于看清他眼底的疯狂。
时锦将铁链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说!边防图还有几份?'桃源坞'的机关入口在哪?"
窗外惊雷炸响,雨水顺着雕花窗棂蜿蜒而下。
落落望着时锦英气的眉眼,忽然想起信中那句未写完的承诺。
而远处分校的灯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极了蛰伏的巨兽,等待着最后一击。
温润被铁链拽得踉跄跪倒,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冷笑:"你们以为拿到一张图就能破局?桃源坞的机关遍布七十二道暗门,那些姑娘不过是诱饵,真正的..."话音戛然而止,时锦的剑尖已抵住他颈动脉,寒芒映得那双浑浊的眼睛剧烈震颤。
"青黛,取刑具。"时锦头也不回地下令,英气的剑眉拧成霜雪。随着铁链哗啦作响,暗卫们抬着泛着幽光的铁笼鱼贯而入,笼中蛇虫扭动的声响让空气都弥漫着森冷气息。
落落攥着边防图的手指关节发白,忽然被人轻扯衣袖。
青黛将一叠泛黄账簿塞到她掌心,纸页间夹着半枚断裂的 玉佩——那缺口还留着父亲书房特有的鎏金纹路。
"在分校藏书阁暗格里找到的。"青黛压低声音,"除了边防图,还有密信,牵涉朝中多位重臣。"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时锦玄甲上暗红的血痂。
那些经年累月的伤痕,此刻在雷光中宛如勋章。
"姐姐知道吗?"时锦突然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父亲新调任的下属,正是温润义父的远房堂弟。"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心头,落落耳畔嗡嗡作响。
她终于明白父亲信中那些欲言又止的深意,还有城中少女失踪案背后的阴云。
就在这时,浑身浴血的暗卫撞开房门:"大帅!桃源坞地道入口被封死了!"
"备马!"时锦甩下铁链,玄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转身时她扣住落落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这次,换我带你去看真相。"
雨幕中,两人共乘一骑黑马疾驰。
时锦身上混合着血腥味与铁锈气息,让落落想起幼时那个总爱爬树掏鸟窝的假小子。
此刻她紧绷的后颈透着坚毅,早已不是记忆里需要保护的小表妹,而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锦大帅。
当桃源坞的轮廓在闪电中显现,地底传来的哭喊穿透雨幕。
时锦猛地勒住缰绳,长剑出鞘直指石门:"炸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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