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逢

又过须臾数年，琇莹与绥之成功幻化人形。

折玉对此很是欣慰，不枉这数年间他每日的辛勤教导。

为了犒赏他们两个，也为了多多犒劳自己，折玉便领着他们去了人界。

这两只小凤凰从破壳时算起，一直在折玉的玄都桃林里活动，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在族地里面走动。现今由折玉跟着，他们两个便在街道上窜来窜去，不时咬耳朵说些小话。又或是突然回头看着折玉跟在他们后面，靠在一起偷偷笑起来。

至于折玉。他出来时特意选了件很是惹眼的大红锦缎衣衫，再配上穿了宝石璎珞的腰带。一头墨发由玉石竹簪松松挽起，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跟在二人后头慢悠悠踱步，手中的扇子不时扇上两下，格外——骚包。

“折玉哥哥，你看那个，我想要。”

“折玉哥哥，我也要，我还想要这个。”

“我还想尝尝这个。”

“折玉哥哥，你看哪个颜色更好些？”

兴奋的两人口中喊着数不清的“折玉哥哥”还有纷至沓来的各种问题，折玉只管点评一二，随后取来银两付账。

琇莹到一处摊贩前停下问了几句，回头向那小贩远远指向他，然后便提起裙摆向他跑过来。

她此时十五六岁模样 ，生的一张粉嫩圆润的芙蓉面，身上穿的是藕粉色绣有大片嫣红桃花的长衫，配上翠色的散花裙，很是娇俏。

迎面跑来的时候，那裙袂翻飞摇曳，衬得她整个人倒不像是凤凰化身，反而是像极了一只活泼蹁跹的粉蝶。

这只粉蝶催促着他，折玉便也快步到她看上的摊位前头。

“琇莹，你瞧哥哥手上都是你们方才买的物件，实在是有心无力了。这糖画做好了，你们要自己拿。”

琇莹高兴应声。折玉又转看向一边拘谨的候着的小贩，那小贩挑着插满了糖葫芦的担子。

“折玉哥哥，这个之前四长老来的时候也给我和琇莹带过。”

绥之眼巴巴地盯着这糖葫芦，折玉只觉得下一秒他的口水就流下来了。这样子看得折玉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顶柔软的头发，他是缺了他吃的？不是三天两头就给他们做零食吗？

“这两担我都买下，这是银两。”

“这些糖葫芦可不许你一次吃完。”

凭借凤凰的肉体强度无需担忧被这两担糖葫芦蛀牙，但折玉还是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折玉哥哥你真好。”绥之黏黏糊糊地搂着他的脖子挂在在他身上撒娇。

绥之如他姐姐一般，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却不似琇莹般柔软可亲。他眉眼生的更加浓艳，身量也更高挑些，穿了一袭绣有云纹的白色只在边角带些粉色的锦袍，玉带束腰。

折玉捋过他飞扬的发尾，挑眉笑道：“那你要不要听折玉哥哥的话？”

“绥之听话，琇莹也听话。”琇莹一手拿一根糖画，金黄的麦芽糖泛着漂亮的光泽。她随手递给绥之一个，咬了一口自己的糖画，含糊不清回道。

“折玉哥哥要我们做什么？”

折玉将拎着的一堆物件收入乾坤袋中，一把挥开瞬间出现在手中的折扇，悠哉悠哉地扇了两下。

“先不急，麻烦人你们的事在后头。今日咱们再逛一会儿，过会子有人来请咱们的。”

果不其然，未至晌午，一个管事装扮的中年男人当街拦住了折玉三人。

“尊上，我家主人有请。”

这管事身后随行的小厮极有眼色地递上庚帖。

折玉接过庚帖，打开扫视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面上抽动一瞬复又恢复。他见绥之很是好奇，几乎要踮起脚尖趴到他怀里来看，遂将帖子给他。

绥之接过来，上面只有两个字：小鱼。

“带路。”

三人跟着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这周遭最有名号的酒楼，饭菜怎样不说，要紧的是这楼内的包厢非达官显贵不可预订。

踩着楼梯，进了二楼包厢，映入眼帘的是坐在窗边背对着他们看向街道的一道黑色的男子身影。

折玉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一片黏腻，他咽了咽口水，喉咙竟有些干涩的发疼。

那领路的管事并几个小厮在他们进入厢间的时候就暗自退去了。

那窗边的男子迟迟没有动静。

琇莹跟绥之从来没有见过折玉这样的神情，努力维持的平静下暗涌激动，那张总带着笑的脸上在此刻连眼眶都红了。他们不明所以，也不敢出声，只躲在折玉后面一人拽着一片衣角。

感受到衣袍被拽动，折玉回神，抬手，沉默中依次安慰地拍拍他们的肩膀。

无人开口，良久，包厢里面的气氛变得凝滞。

“唉，小鱼，这么多年没见，你真的不想我吗？”那人终于动了，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转过身对着折玉微微笑道。

性别变了。容貌也有略微变化，但总体还是熟悉的面孔。

折玉深吸一口气，端详了片刻，仿佛前世的泪失禁体质又回来了一样，他眼眶湿润。

好哇，果真是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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