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说仙界是美景如画、引人遐思,那么魔界也很符合世人对它的刻板印象。
荒芜、混乱 ,浓烈的硫磺味道掺在浑浊的空气中,就连吹面的风也夹杂着透骨的寒意,在这种环境下每一次呼吸都在灼烧肺腑。
不分白日黑夜的天空总是暗红色调,像是陈旧的血迹干涸在上面,让人仅仅用肉眼看着就会引起生理不适。土地上面寸草不生,只有数不清的低级魔物生灵肆虐游荡。
在魔界生活了四百余年,褚枝的心态已经完全放平和,面对长相千奇百怪的魔族问好也能面不改色应付过去。
那些随随便便就长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会蠕动的肉块肢体、模样诡异扭曲,好似被造物者胡乱组装的低阶魔物,有的甚至是长满脓包、身体呈巨大胶质状的不明体,一旦触碰到生命就会用不断分泌黏液的触手死死缠住、吸盘啃食、吞噬。
对这些四百年来司空见惯的怪物,褚枝竟然硬生生看得顺眼了不少,甚至觉得有几分乖巧可爱。
毕竟魔界虽然地域贫瘠,子民大多奇形怪状,民生却很是淳朴,从来不屑于阴谋诡计,向来直来直往。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都没什么脑子吧,褚枝心想。
从前读书读到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褚枝只知道其表面的含义,直到置身魔界归墟海的那一刻才发现这是一个充满血孽的总结。
任谁上一秒昏迷前还在和平安稳的世界,再睁眼时沦落到一片黑漆漆的海底,周遭遍布森白冷冽的骸骨和血肉模糊仍在挣扎的零散肢体,都没办法保持冷静吧。
更别说褚枝作为还未正式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平生见过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恐怖电影里用以营造氛围的鬼怪。
可那时候她心里知道电影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世界上也没有妖魔鬼怪,故而算不上多害怕。
可现在很明显她遇到了灵异事件啊!
她好想要连滚带爬、痛哭流涕地喊救命。
可她不敢。
褚枝吓得噤声,生怕引来什么东西的注意。她哆哆嗦嗦地闭上眼睛,不敢睁开眼,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幻觉。
可她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因为闭上了眼睛也能“看”到周围。
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成了颗黑的锃亮的珠子。
那珠子上邪气环绕,一看就让人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褚枝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惴惴不安地检查自己之后更是欲哭无泪。
天呐,她不会穿越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坏东西了吧。
就像电视剧里面的剧情,像是邪剑仙之类的大反派,以后注定会站在正道的对立面被主角杀死的那种。
褚枝带上痛苦面具,恨不得扭曲、尖叫、阴暗爬行。
他喵的,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萧伯纳有一句名言说的对,明白事理的人使自己适应世界,不明事理的人想世界适应自己。
褚枝比较信奉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她生存下来了。
她的意识被禁锢在一颗小小的珠子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离开的一天。
但她还不想连意识也消失,于是在偶然发现自己“吃掉”周围白骨上像是黑影一样的东西后,冥冥之中有一种好似变强大了的玄之又玄的感觉。忍着心里的不适和恐惧,褚枝拼命吞噬那些黑影。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是魔界生灵掉进归墟海被侵蚀、吞噬时因痛苦产生的怨念。
· · · · · ·
一进入魔族议事的宫殿,就有数道目光向褚枝的身上扫过来。
“弟子褚枝来迟,还望师父、诸位长老、师兄莫怪。”
他对着自家师父,其他长老和站成两排的几个师兄一一作揖。
诸位长老落座在殿中正中央法座的两侧,他的师父禹修自然也在其中。禹修见到褚枝后本来下意识正要咧嘴笑呢,却见他走到面前来告罪,又想起来还有外人在场,于是笑容一收、绷着脸,故作申饬。
“你这顽劣的性子真当好好改改。你师兄催了你多少次,为师也与你通过灵简传话催促,你怎么还是这样惫懒,让师长专专等你一人?”
见他言语并不客气,一旁有位长老和声劝道:“褚枝从前未曾离过魔界,现乍一去到人间难免贪玩,实在不必苛责。况且咱们也没等上多久。”
禹修本就无意怪罪,装模作样一番见好就收,道令褚枝起身站到自己这面来。
褚枝自然称是。
“既如此,弟子们已齐全了。现在商议魔尊选任之事。”
这世界诸如魔尊、仙尊等,除了折玉的凤尊称呼是凭战功拿下或者修为到了起的尊号,其他的更像是一种职位。
据仙魔战争已过百年,战后两界均是元气大伤,修为出众者大幅断层。上任魔尊被仙族设阵打成重伤,侥幸不死却也不能再任魔尊之位,故于不久前宣布另择魔界弟子中最强者任新届魔尊。
众人商讨时褚枝低垂着脑袋数绵羊,待到结束后禹修叫他时还是一副大脑放空的表情。
“为师说的你可记住了?”
褚枝如梦初醒:“啊,哦,记住了,不会迟到的,师父你好唠叨哦。”
禹修冷哼一声,又颇为费解,纳闷道:“也不知你是怎么长成这样子的?我将你带回教导也算细致,修炼也很是勤加督促。你是怎么养出每日早课踩点入室,课业能拖再拖的性子?真是瞎了一身好天赋。”
这不是因为上辈子踩点、拖拉成本能了吗,褚枝讪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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