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绛惊诧望着那好似朝他方向直直坠落的赤红光团,面上有惊有喜。
不管来者何人,他总算看到了出去的机会。
顿时足下一点,身法伶俐轻盈急急奔向光芒最盛处。
可在他赶到时却只见那照在光晕中不见形貌之人好像在布盘什么阵法,姜绛唯恐扰惊了他,便停在光团数十步开外,远远观望。
那人似有所觉朝姜绛看过一眼,却并不打算理会,随后又收回目光继续着手上动作。
不多时那人周遭掀起灵力涡流,随之而来的是朝着法阵中央聚拢的漫天汹涌黑云,伴着森森不详的气息。
姜绛心生不安,只觉得那人是在施展什么歪邪禁术,担心自己受了牵连,于是打消继续看下去的念头,欲先行避去。
可那人引发的天地异象愈发剧烈,重重威压在姜绛正要转身的瞬间降临,压得他眼前一阵眩晕,腿部一软差点跌倒。
姜绛身体紧绷如临大敌,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咬牙迈着沉重步伐躲远了。
就在他离去不久,那法阵中人便好似遭受了无法忍受的巨大痛苦,随着黑雾缭绕中数不胜数的颗颗密密麻麻的不明物冲向那人,这痛苦就愈演愈烈。
他再也站不住,骤一脱力单膝跪地。
……
自那日匆匆回到小屋后,一连许多日姜绛都没再靠近那处阵法范围覆盖之地。
原因无他,盖是那处已然由许多的邪魅祟气环绕充斥,遍布秽瘴。
没来由的,姜绛打心眼底排斥那些腌臜污瘴,不愿接触。
但又未雨绸缪的取了些最边缘的瘴气来研究,简单用乾坤袋里仅剩的灵植药粉配着捏了些凝神静心,短暂抵御瘴气入侵的药丸子来。
第一日盛大夺目的光团随时间推移却越来越暗淡,直至再无半分光线透出,彻底埋没于晦暗。
姜绛斟酌利损。
他很想离开这鬼打墙似的破地方,想着不知何时自己才能等到第二个人到来,这人若是死了或是走了实在可惜。再三思量后作出决定,他要去那瘴气里面找找那人的踪影。
这阵法似乎已经失效,任姜绛闯入也无甚反应。
既无阻挠也无异象。
姜绛还在想着,那人不会已走了吧。
可当姜绛闯进阵法正中时,血腥惊悚的场景令他呆滞在原地,大惊失色下鼻翼间飘忽着刺鼻的铁锈味儿,心理性与生理性双重叠加的恶心感直涌心口,姜绛捂嘴不停干呕。
虽然他在正炜身边大多以医师身份示人,可也从未见过这样可怖的虐.杀现场。
只见阵法中央有一人形血肉支离破碎,猩红肆溅,地面上血流漂杵,即使过了许多日也没全然浸入泥土中,仿佛是大地也无法容纳尽这许多血液。光是看着就感受到浓浓血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姜绛呕了半天只吐出些酸水,这些日子仅仅以野果裹腹,他自然吐不出什么东西。
封住自己的嗅觉姜绛才感觉好些。
他走上前去,检查了下这人是否余有气息,果如他所料,这人已然死去多时,再无挽救的可能。
而这人浑身皮肤爆裂,就像是被从体内的血炸开一般。姜绛无法识别此人样貌,只能根据其骨相判断他大致是个青年男子。
姜绛怜悯又惋惜地叹气。
这人死状凄惨,实在可怜。
自己失去了一个可能走出迷雾的机会,实在可惜。
出于人道主义,姜绛在距离已经不在作用的阵法不远处就地挖坑,把这位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但还算有缘分的仁兄好生安葬了。
是啊,这种情况下两人还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姜绛并未看清,但怎么不能算作有缘分呢。
“呵——”
而就在他埋完这位仁兄,心中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时,一声轻笑透过飘渺不定的薄雾与微风在姜绛耳边乍然出现,柔似鬼魅。
寂静环境中,忽一听见这种声音,真是会叫人骇然受惊、汗毛倒竖。
姜绛的后颈隐隐发凉,他绷紧神经,紧握手心,做足防御姿态,望向四周时竭力保持镇静,放缓呼吸与心跳,试图辨别声音来源。
“是谁?”姜绛尽量用友好语气问道。
无人回答。
仿佛方才那声轻笑都是姜绛的幻听。
可姜绛心知不是幻听,因为那人听他寻问又笑了一下,嗓音轻灵飘渺,听得姜绛耳朵莫名酥了些。
自上辈子起,姜绛一直独独钟爱面容清俊秀丽,身姿颀长,音色清泠动听一类的男性。到今世也不曾更改,此前与之交往的正炜恰是这种类型,又是其中佼佼者,才能令姜绛再三不舍。
而现在这暗处之人的声音完美贴合其中一项,准确无误搔到姜绛的痒处。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不知道人会不会也长得好看。
“阁下是谁?藏须藏尾躲在暗处难道是见不得人么?”姜绛压住心底因一道声音泛起的涟漪,见那人仍未露面便厉声呵斥道。
“不是见不得人,是我见你正在哀默,怕贸然现身,唐突了你。”
“适才没忍住笑,惊扰到你真是对不住。”
那人施施然显现身形。
姜绛抬眸望去,呼吸一滞。
来人一袭白衣染天青,回身间如莲瓣舒展,清华徐绽,琼然似雪,轻轻一眼看过来,眸色似云雾,轻而易举攫住了姜绛的呼吸。
他嘴上说着对不住面容却很宁静,又有些许苍白。灰雾晦暗,朦朦胧胧中,眉眼间染上一层醉人的光影,清姿玉骨、空灵绝俗,宛若姜绛臆想中生出的摄人心魄的精怪。
惊鸿艳影,不外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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