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之间（二）

第二章 情笺逐影深

梅雨时节的剧组驻地总是罩着层薄雾，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苏砚裹着毛毯，瘦削的肩头微微耸动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监视器屏幕，眉头皱得像打了个死结。

镜头里的林夏在雨中狼狈地走着，眼神却透着股倔强的光，可他越看越觉得少了点什么，一种濒临失控却又死死咬住理智的撕裂感。

“还在纠结？”顾沉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低哑的磁性。

苏砚一愣，偏头才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旁，带着雪松般的清冽气息，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体温的渗透。

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却被对方稳稳按住肩膀。

“别躲。”顾沉舟的声音轻轻响起，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试试即兴发挥吧，台词有时候太死板了。”

凌晨三点的片场，雨水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巷子里冷得像是能把人的骨头冻僵。

苏砚攥着顾沉舟染血的衣领，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声：“陆川，你明明知道我是警察……”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烛火。

顾沉舟温热的掌心忽然贴上他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所以呢？”这个动作完全不在剧本里。

苏砚瞳孔猛地一缩，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晕开的睫毛膏，在眼底晕染出一片朦胧的水雾，分不清是角色的泪，还是他的慌乱。

收工后，苏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人脸色发白，耳尖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他摸出手机，反复回看刚才拍下的片段，发现顾沉舟在喊停后，依旧盯着他的眼神——那目光深邃得像暗河里藏着漩涡，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连续几天的通宵拍摄让苏砚发起了高烧，但他咬着牙坚持不肯请假。

直到顾沉舟敲开他房门，正撞见他裹着被子坐在床边背台词，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玻璃。

“胡闹。”

顾沉舟皱着眉，把退烧药塞进他手里，目光却落在摊开的剧本上。

泛黄的纸页间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夹着一张便签，字迹端正而清晰：“林夏看陆川的眼神，要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那字迹和顾沉舟给全组写的表演提示如出一辙。

苏砚慌忙伸手去抢，却被顾沉舟一把按住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人无法挣脱。

两人的倒影在镜子里交叠，顾沉舟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原来你早就偷偷研究我的表演笔记。”

苏砚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偏过头时，后颈不小心擦过对方的下颌，细密的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深夜补拍吻戏时，顾沉舟的指尖轻抚过他发烫的耳垂，低声说：“别紧张，就当是林夏和陆川在相爱。”

可当唇齿相触的一瞬间，苏砚尝到了对方唇上淡淡的薄荷味，耳边擂鼓般的心跳声几乎将他淹没。

他恍惚意识到，有些东西早已超越了角色。

电影杀青那天突降暴雪，剧组在民宿张罗了一场热闹的庆功宴。

苏砚酒量极差，被灌了几杯甜腻的果酒，便晕乎乎地靠在窗边，对着玻璃上的雾气胡乱画着小人。

顾沉舟拎着外套走过来时，他正用指尖在玻璃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冷不冷？”顾沉舟脱下外套，将人裹进怀里，体温顺着布料渗了过来。

苏砚仰起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雪粒，眼神迷蒙得像被雾气笼罩的湖面。

“顾老师，你说……林夏和陆川在平行世界，会在一起吗？”

回答他的是一场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吻。

顾沉舟的手掌托住他的后脑，舌尖探入时带着侵略性，却又小心翼翼地不让他退缩。

苏砚在迷乱中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听见对方哑着嗓子低声问：“现在，是顾沉舟在问苏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耳边低吟。

窗外烟花骤然绽放，映得两人相拥的身影轮廓发烫。

……

苏砚环住对方的脖颈，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漫天飞雪中无声地笑出了声。

他知道，这场始于光影的心动，终将在现实里开出最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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