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的崽吾来护

那只眼睛仍在，心悸之感犹存。

〖一处树林，赵玉真携带满树桃花，接住了李寒衣:“小仙女，我很想你。”

“我一直在想我们的重逢是如何的。”

“我从望城山而来，路上遇到了一片桃树林，我想，我们的重逢应该要有桃花，便携来了这满林桃花瓣。你可还满意？”

“不满意也没有办法，我下了山，就回不去了。”

“小仙女，我们走吧。”

一处庭院，剑仙穿着嫁衣，桃树下紫袍道士转身笑了：“真好看。”

李寒衣轻轻答道：“因为遇见你，所以好看。”

赵玉真笑得温柔：“早知道就早几年下山了，我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快活。”

本是欢喜之时，他们身旁的桃花树瞬间枯黄败落，只剩下围绕着李寒衣的桃花花瓣在轻轻飞扬着。

“成仙得道又如何，这一生也不枉走一遭了。”

“赵玉真，你怎么了！”李寒衣扶住将要摔倒在地的赵玉真。

赵玉真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小仙女，我要死了。不过死前，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妻子。”

“这一生，你不能再嫁给别人啦。”

“桃花帘外开依旧，帘中人比桃花秀。小仙女，很高兴这一生能遇到你。”

“再见了。”

“不！”

一头青丝变紫发，一瞬入魔。

天雷忽降，直击李寒衣，怀中人烟消云散。

*

还是那处茶亭，茶摊已经毁了，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唐莲无力地靠在柱子上，最后的时间往一旁的地上放了一块银子，缓缓闭上了双眼。

*

大雪纷飞，千里冰原，一抹蓝色和红色走在雪地里。

正是萧瑟和雷无桀二人。

一座庭院外，满含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萧老板大驾光临，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萧瑟：“硕大的天外天在你嘴里倒成了寒舍？”

雷无桀也道：“无心，我和萧瑟一起来的，你怎么只问他，不问我啊？”

“哦？”无心微微笑着，“雷无桀，你和叶姐姐成婚不过半年，这就开始往外跑了？”

“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我明明是陪萧瑟来的！”雷无桀急眼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一问了！

“好了，来都来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萧瑟道。

“进来吧。”无心带着人走进的院子。

好朋友见面自是无话不谈，萧瑟和雷无桀在天外天玩了七日。

第七日，无心得到了来自中原的一条消息，看了之后，眸色一闪。

“发生了何事？”萧瑟问。

无心看向雷无桀：“英雄宴将开，雷无桀你不回去看看？”

“啊？”雷无桀不解道，“英雄宴？不是还有半年吗？”

无心解释道：“雷门最近有件喜事，雷门门主便想着提前举办英雄宴，你们该回了。”

雷无桀：“这样啊！不过是什么喜事？”

无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萧瑟突然道：“我也要去？”

“自然。”无心捉狭搬笑道，“萧老板觉得以雷施主一人能在半月内赶回雷家堡？”

萧瑟抽了抽嘴角，雷无桀叫了：“不是！我怎么不行了！再说了，萧瑟不也认不到路……”

眼见萧瑟要冒火了，雷无桀闭上了嘴。

萧瑟放下茶杯，看向一脸笑意的无心：“和尚，只有这一个消息？”

无心眨眨眼：“童叟无欺。”

萧瑟叹了口气，起身便走：“夯货，走了。”

雷无桀与无心打过招呼后，跟上他：“等等我，还有，那个叫夯货！”

“夯货。”

“是夯货。”

他们身后的无心看着二人的眼神带着不舍，还有轻松和淡然。

又过了七日，天外天越发地寂静、空寥了。

无心穿了件白色僧袍，身后是满脸劝解的莫棋宣。

“莫叔叔，不必再劝，此事总该有个结果。”

“宗主，随我们走吧。”莫棋宣依旧劝着。

无心摇了摇头，说起一件往事：“一年半前去天启，我知道了当初发生的事。你们都说我像阿爹，我觉着也是，若他是我，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决定。”他转身看着莫棋宣，“所以啊，莫叔叔带着他们走吧，他们也只有你和雨寂叔叔了。”

莫棋宣还是走了，他知道自己劝不了他，走前看着宗主的背影，听见了一句话：

“可惜了，没能回寒水寺看一眼。”

三日后，天外天的人都走完了，无心一人站在千军万马之前。他最后抬眼看向了南边，江南水乡，富饶之地，有他念着的人。

“哎，终究是没能再见一面。”

他垂眸轻声呢喃：“阿爹，下辈子我们还做父子，如何？”

话落，银光一闪，出尘绝世的白袍僧人轻声倒地，白茫茫的雪里只有那刺眼夺目的红。

那千军万马静静地看着，直到一抹蓝色、一抹红色前后来到那里。

红衣男子挥出一剑，军队顿时人仰马翻，为首的人行礼道：“见过永安王爷。”

萧瑟背对着他们，蹲下抱起了地上的人，捂着那人脖颈处早已干涸的伤口，不闻外界事。

队伍里，初生牛犊的兵蛋子叫道：“王爷这般做，莫非真如传闻所说与那魔教教主勾结，意图谋反！”

“闭嘴！”为首的将军怒喝道，“王爷岂是你能诋毁的！那天外天宗主已说过与王爷不过是普通朋友，何来勾结一说！”

一旁的士兵按着那人，可面上也有了怀疑。

雷无桀怒了：“什么勾结，什么谋反！真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把那什么破位置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

将军道：“红衣剑仙还请慎言。”

“慎言什么慎言！我说错了吗？”

那将军不再言语，只是抬手行礼，恭敬道：“陛下命我等前来探查，如今天外天宗主已逝，我等便回去复命了。”

萧瑟捂着的手依旧没松，他微微侧头，声音淡得如一潭死水：“回去告诉他，此事我不同意。”

那将军浑身一凛，垂首道是，随后带着人急速离开。

雷无桀缓缓走到萧瑟对面，看着他怀里闭目的人：“无心，无心……”

“萧瑟，你说句话啊……”

雷无桀红着眼眶，不再言语，直到白发仙的到来打破了此处的寂静。

一辆马车里，萧瑟将人收拾好，外面是驾车的雷无桀。无心躺在那里，好像只是在歇息一样。

雷无桀挥舞马鞭，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

“无心，雷门确有一件喜事，若依怀孕了，小夯货要当父亲了。”

“英雄宴来了许多门派，很是热闹，都想见识红衣剑仙的风姿。我们这位红衣剑仙啊，已经扬名天下了呢……”

大半年后，叶若依生产之日。那日阳光明媚，天空出现了不常见的火烧云之景。

萧瑟站在院子里，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淡的雪，似乎与以前一样，却又有哪里不同。

雷无桀在屋外走来走去，最厉害的神医在里面，他在怕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婴儿响亮的哭啼声响起，正是高兴之时，雷无桀却愣着一张脸站在萧瑟面前，捂着心口，“萧瑟，结束了吗?”

萧瑟似乎松了口气:“结束了。”

雷无桀却道:“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跳得很快，慌得厉害?”

萧瑟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不好了!夫人血崩了!!!”稳婆慌张的声音响起。

雷无桀簌地转身，满脸惊惧，看着稳婆身后的神医。艳阳高照，可他遍体生寒。

“对不起，我……尽力了……”

雷无桀如风一般闯进去，外面的人看着神医皆愣住了，湿了眼眶。

屋内，面色苍白，满头汗滴的女子躺在床上，即便虚弱不堪，依旧美丽，她的身上散发着光辉。

“若依……”

似乎听见了这声呢喃，叶若依费力地睁开眼，朝雷无桀一笑，床边的手微微抬起。

雷无桀跑过来握着她的手，只哽咽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若依，若依……”

叶若依笑着轻抚他的脸:“我生来体弱，患有先天之症，若非莫衣先生，我可能早就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依旧笑着:“我爹回了故土，守着我娘，寒衣姐姐至今也没从那场离别里出来，双亲不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撑不过这个秋日，我终究比你离开的早，便想着给你留份念想。”

“不要，不要……”眼泪模糊了双目，可他不舍得眨眼。

她仍在笑着:“我还记得，你我相见之时，蓬莱仙岛，你我的样子。孩子，我看了，像你。”

她停下，缓了口气，“你要记得，那是我们的孩子，你，爹，一定把要他好好地抚养长大……”

“若依，若依!”

她闭上眼，轻声道:“无桀，再抱抱我吧。”

“好，好，好……”

叶若依感受着他的气息，手无力垂下。雷无桀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屋外，司空千落哭出声，唐莲几人呆愣在原地，叶啸鹰的身影忽然老了许多，萧瑟背对着众人，脸颊两边滑落泪滴。

庭院外，已是无双城城主的无双不解地看向院里：“这是怎么了？”

儒剑仙谢宣轻叹一声：“这江湖啊，再也看不见惊鸿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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