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挨过两日,翠鸣阁的大门才被人推开一道缝儿。吱呀呀——那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一听就知道是来收尸的了。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慢从床榻边站起来,脚底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声。玉婷的尸身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我的床榻上,她的神情那么平和,好像只是睡着了似的,甚至连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安详。
我俯下身,双手死死攥住她微凉的手腕,“玉婷,他们来了,门开了。”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颤抖,“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救你的,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说完这些话,我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转身朝闺房的门迈去。只是,我没有注意到,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已经悄然浮现出了青紫色的痕迹。那不是伤,而是尸斑。可是满心悲痛的我却只当她还活着,依旧陪在我身边。
推开闺房的门扉,拖着虚弱的身躯迎面而行。衣衫凌乱,发髻散落,满脸憔悴的模样让在场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人群中传来低声的惊呼。就在此时,大夫人携着白兮雨款款而来。她并未察觉我已经站在门前,扬声催促道:“怎么还不处理掉?我已将二小姐的死讯传遍京城世家,今日就该入土了!”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逝去的生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白兮雨略显忧心地问道:“那丞相府那边该如何交代?”大夫人神色自若,冷冰冰地答道:“就说是回府后染疾暴毙。”至于随二小姐回府的两个相府丫鬟,早已被遣散了。”她面无表情地说着,好像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戏码。
眼见这对母女如此嚣张得意,我不禁狂笑出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们。我的笑声令她们浑身一颤,慌乱中对上了我的视线。白兮雨惊恐地质问:“你到底是人是鬼?那可是鹤顶红,天下至毒,无人能解!”
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从她们决意下毒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要置我于死地。亲生父亲竟然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这是多么讽刺的真相。恶毒的继母和嫡姐虽然屡见不鲜,但如她们这般心狠手辣的,实在罕见。这让我重新审视人性:连至亲之人都能痛下杀手,更遑论他人?
“我是鬼,从阴曹地府爬起来向你们索命的鬼。”我冷冷说完,继续狂笑不止。白兮雨吓得险些站不稳,好在贴身婢女扶住了她,才避免摔倒。大夫人眼神骤变,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你没死?”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慌乱。“您都没死,我怎能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是吧!”我讥讽地回击。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生气,反而装作格外关切的样子,“二小姐,你没事就好。听说有个婢女偷偷给你下毒,可把我和老爷急坏了,这才匆匆赶来,打扰了你。”这话听得格外刺耳,仿佛真的为我好一般。
我偏过头,不去看她,但内心的悲伤藏不住。无奈地一笑,“那就谢谢母亲了。”我刻意加重了“母亲”二字的读音。正当她们尴尬地准备离开时,某个仆人突然喊了一句:“什么味道,这么难闻?”紧接着,更多仆人附和道:“我也闻到了。”随后,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我,有人高声大喊:“味道是从二小姐屋里飘出来的!”
大夫人当即下令,让人冲进我的房间。我震惊之余,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涌进来的人群撞倒在地。我想阻止,可那些人如同洪水般喷涌而出,完全拦不住。我之前的摔伤还未愈合,手腕再度扭到,痛得钻心。通红的眼睛望着这群肆意妄为的人,我无力阻止。
不多时,他们便抬出了玉婷的遗体,“真的有人死了,从二小姐屋里搜出来的!”“二小姐竟然与尸体共处两日,这也太可怕了!”“是啊,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我的心如坠深渊,无力争辩。那些闲言碎语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知道,玉婷再也回不来了。
我舍不得看着玉婷的遗体被抬走,想上前阻拦,却被大夫人命人强行押进了祠堂,禁止外出。她悄悄指派老嬷嬷去找报信的人回来,企图掩盖所有痕迹。可惜为时已晚,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他们丝毫不慌,索性用玉婷的尸体冒充我,蒙混过关。祠堂外的一切渐渐远去,我在黑暗中瘫坐,两日滴水未进,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死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是不是就不会再痛苦了?
眼前突然一黑,身体软软倒下,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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