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这天中午，夫妇二人出去上班还没回来，林熙和环视一圈，踮起脚尖，小手徒劳地在墙面摸索着

监控摄像头安装得太高，以她现在的身高根本够不到开关

林熙和：（得想个办法...）

她转身跑回卧室，从床上拽起那只几乎和她等高的棕色泰迪熊——这是昨天撒娇求妈妈买的

她快速脱下自己的睡衣给玩偶套上，浅蓝色的棉质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毛绒熊身上

林熙和把玩偶摆成侧卧的姿势，仔细地将被角掖好

最后，她把自己的睡帽歪戴在熊耳朵上，后退两步端详着这个"沉睡的林熙和"

林熙和：（完美）

林熙和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家门

外面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和短裤

林熙和：（该去哪里找何景明呢...）

她想起福利院的王老师曾经无意间提起过

"那个叫何景明的孩子，家里情况不太好...他爸爸经常在东风巷的小酒馆里喝到半夜"

林熙和：东风巷…

林熙和记得那是个破旧的老街区，妈妈每次路过都会拉着她快步走开

她沿着马路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回头张望，生怕遇到熟人

转过两个路口后，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低矮破旧，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巷子深处飘来劣质白酒的刺鼻气味。一家挂着"老刘酒馆"褪色招牌的小店门口，几个醉汉正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

林熙和贴着对面的墙根快速走过

"小丫头，找谁啊？"

一个满口黄牙的男人突然朝她喊道

林熙和吓得一哆嗦，差点被路边的碎石绊倒

她加快脚步，拐进一条更窄的胡同，这里的平房外墙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第三户人家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块，用报纸糊着，门前的台阶上堆满了空酒瓶

她踮起脚尖，透过完好的那扇窗户往里看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跪在地上擦着什么，男孩的衣袖挽到手肘，露出青紫交加的手臂

林熙和：（何景明！）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半瓶白酒

“小兔崽子！老子的钱呢？！"

男人一脚踹翻地上的水桶

何景明缓缓站起身，背对着窗户

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何景明：买酒的钱，昨天就给你了

"放屁！"

男人抡起酒瓶就砸了过去

林熙和下意识捂住嘴，看着何景明侧身躲开

酒瓶在墙上炸开，碎片四溅

男孩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窗外林熙和惊恐的目光

他的眼神在瞬间从麻木变成了震惊，随即又恢复成一潭死水

但林熙和分明看到，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何景明：走

眼看着醉汉就要回头，林熙和赶忙弓着身子，贴着墙根挪动

转过巷角的瞬间，身后传来木门被踹裂的巨响

林熙和奔跑着，但是瘦小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跑的太远

她瘫坐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发现自己的凉鞋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白袜子上沾满了泥水

缓了一会，林熙和打算起身离开时，头顶传来了一声熟悉但略显稚嫩的声音

何景明：你是谁，刚刚为什么要偷看

林熙和抬头，何景明站在树影里，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右颊的伤口已经凝结成暗红的血痂

林熙和：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她站起身

林熙和：那个人是...你爸爸吗？他...

何景明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何景明：嗯"

他弯下腰将手中的鞋子放在地上，林熙和这才注意到是自己跑丢的鞋子

何景明注意到林熙和身上蹭到的泥土

何景明：以后别来这里了

何景明：……很脏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何景明突然拽着她躲到树后

林熙和：怎么了？

林熙和压低声音问道

她微微探头，看到三个穿着整洁校服的小男孩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车把上挂着的零食袋在风中哗啦作响

其中一个男孩突然停下，狐疑地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林熙和感受到何景明下意识往阴影里又缩了缩

何景明：还是不要被他们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林熙和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苦涩

等孩子们的笑闹声彻底远去，林熙和才从树后钻出来

她拍了拍裙子上沾着的草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林熙和：你爸爸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去福利院生活？

何景明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随意划着

何景明：他会在福利院门口闹事

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孩子

何景明：上次我在福利院住了两周，他每天拎着酒瓶在门口叫骂，最后院长不得不让我回去

闻言林熙和不再追问，而是另捡了一根树枝，在松软的泥土地上仔细描绘起来

何景明安静地蹲在一旁，看着她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林熙和：好了！

林熙和扔掉树枝，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林熙和：这个是地图，终点是我家

她指着地上那团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涂鸦，眼睛亮晶晶的

林熙和：欢迎来我家玩哦！

她突然朝何景明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像在做一个郑重的邀请

林熙和：我叫林熙和，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

何景明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上面还有刚才被玻璃划破的伤口

他迟疑地抬起手，却在半空中停住

何景明：…他们都讨厌我，如果你和我做朋友，他们也会讨厌你的…

话音未落，林熙和已经一把抓住了他悬在空中的手

她的小手温暖而柔软，坚定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林熙和：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在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熙和：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何景明：我叫何景明

林熙和：那么，何景明，我们一起去玩吧！

不等何景明回应，林熙和已经拉着他跑了起来

微风拂过两人的面颊，何景明踉跄着跟上她的步伐

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种陌生的暖意从相触的皮肤蔓延开来

林熙和拉着何景明来到一处小公园，拽着他往沙坑跑

林熙和：我们来建城堡！

夕阳将沙粒染成金色，何景明蹲在一旁，看着林熙和用捡来的冰棍棒在沙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城墙

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从沙子里挖出半个破碎的塑料小人

林熙和：哇！是骑士！

她惊喜地把残缺的玩具举到何景明面前

林熙和：正好可以保护我们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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