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江晚吟睁开眼睛，发现沐刈已经醒了，正支着胳膊注视着她。

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掌控欲，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

"早安。"江晚吟轻声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沐刈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平静，犹豫了一下才回应："早安。"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是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江晚吟坐起身，丝绸睡衣的肩带滑落，她故意没有拉上去。"我们需要谈谈，"她说，"关于你昨晚说的话。"

沐刈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江晚吟知道，提起他醉酒后的脆弱表现可能会激起他的防御机制。

"我不是要嘲笑你，"她迅速补充，伸手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愿意试试...教你如何去爱。"

沐刈的眉头微微舒展，但眼中的疑虑未消："你不打算逃跑了？"

"不逃了。"江晚吟摇头，声音坚定，"但有几个条件。"

"条件？"沐刈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江晚吟深吸一口气，这是关键时刻。

"第一，我要能自由使用手机和电脑；第二，每周至少两次可以独自出门；第三，你不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沐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晚吟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掌心变得僵硬。

"你知道自己在要求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危险。

"我知道，"江晚吟没有退缩，"但这是信任的基础。如果你真的想学，就必须从这些开始。"

沐刈猛地抽回手，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

他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紧绷。"如果我不同意呢？"

江晚吟平静地整理好睡衣肩带："那我就继续做你的囚徒，但永远不会爱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入沐刈的背。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愤怒和受伤："你威胁我？"

"不，我在告诉你事实。"江晚吟也下了床，赤脚走到他面前，"爱不是靠囚禁得来的，沐刈。它需要自由，需要信任。"

沐刈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江晚吟开始怀疑自己的策略是否有效。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一周一次，你独自出门。手机和电脑可以还给你，但我会设置定位。不能取消。"

这是他的让步，江晚吟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成交，"她点头，然后补充道，"还有一件事。"

沐刈挑眉。

"我要重新工作。"江晚吟说，"我是策展人，我需要我的事业。"

沐刈的表情变得复杂："我可以给你开一家画廊..."

"不，"江晚吟打断他，"我要回到原来的画廊。我不想靠你的钱生活。"

沐刈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被某种更深邃的情绪取代。

他伸手抚上江晚吟的脸："你真的很固执，知道吗？"

"彼此彼此。"江晚吟微微笑了。

沐刈叹了口气："好吧，但我要派人每天接送你。"

江晚吟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这是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

一周后，江晚吟站在久违的画廊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玻璃门映出她的身影——米色西装外套，黑色铅笔裤，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

她看起来和从前一样专业干练，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有多忐忑。

推门进去，前台的实习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江总监？您回来了？"

"早上好，小陈。"江晚吟微笑着点头，"林总在吗？"

"在...在的，但是..."实习生欲言又止。

江晚吟没有在意，径直走向总监办公室。

推开门，她愣住了——她的前同事李明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桌上名牌已经换成了"李总监"。

"江晚吟？"李明站起身，脸上写满震惊，"你怎么..."

"我被调职了？"江晚吟强作镇定地问。

李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实际上...你被解雇了。三周前的事。人事部给你发过邮件和正式通知。"

江晚吟的大脑一片空白。解雇？她完全不知情。随即她明白了——沐刈一定拦截了所有通知，他早就知道她回来会面对什么。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能告诉我原因吗？"

李明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上面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有大人物施压。"他同情地看着江晚吟，"发生什么事了？你突然消失这么久，我们都以为..."

"以为我死了？"江晚吟苦笑，"差不多吧。"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李明说："等等，有你的东西。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你的最后工资和解约金，财务部一直联系不上你。"

江晚吟接过信封，轻飘飘的，像她此刻的心情。"谢谢。"

她低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画廊。

走出大楼，沐刈派来的车已经等在路边。司机——一个面无表情的壮汉——为她拉开车门。江晚吟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站在人行道上，盯着手中的信封。

她应该愤怒吗？应该冲回去质问沐刈吗？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见识过沐刈内心那个受伤的小男孩，知道他这样做只是出于恐惧——害怕她有了工作就会离开他。

"夫人？"司机催促道。

江晚吟上了车，却没有报出回家的地址。"去沐氏集团总部。"她说。

司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是沐总说..."

"我知道他说什么，"江晚吟平静地打断他，"但我要见他，现在。"

司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江晚吟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考着该如何与沐刈对质。直接指责只会让他防御，她需要另一种方式。

沐氏集团总部大厦气势恢宏，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江晚吟没有预约，但前台小姐一看到她就立刻认了出来。

"江...江小姐？"前台结结巴巴地说，"沐总正在开会，我..."

"没关系，我等他。"江晚吟微微一笑，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坐下。

不到五分钟，电梯门打开，沐刈大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表情却阴沉得可怕。显然，司机已经通知了他。

"你来这里干什么？"沐刈压低声音质问，抓住她的手腕。

江晚吟没有挣扎："我们找个地方谈谈？除非你想在员工面前表演。"

沐刈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拉着她进了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两人都沉默不语。江晚吟能感觉到沐刈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总裁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

沐刈关上门，松开了她的手："解释。"

江晚吟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我今天去了画廊，发现我被解雇了。三周前的事。"

沐刈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证实了她的猜测。

"是你做的，对吗？"江晚吟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沐刈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那家画廊配不上你。"

"这不是重点。"江晚吟走近他，

"重点是你又一次替我做决定，又一次控制我的人生。"

沐刈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是在保护你！

那个李明看你的眼神...还有那个所谓的林总，你知道他背地里怎么谈论女员工的吗？"

江晚吟愣住了。她没想到沐刈竟然调查得这么详细。"所以你就直接让我失业？"她反问。

"我说了，我可以给你开一家画廊，"沐刈的声音低沉，"比那家大十倍，只属于你。"

江晚吟摇头："你不明白，是吗？我不需要更大的画廊，我需要的是你尊重我的选择和事业。"

沐刈突然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那谁来尊重我的感受？"

他吼道，声音里充满痛苦，"每天看着你被那些男人用眼神亵渎，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

江晚吟没有被他的爆发吓到，反而向前一步，伸手抚上他紧绷的脸颊："沐刈，"

她轻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学习。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爱是信任和尊重。"

沐刈抓住她的手腕，但没有用力："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肮脏..."

"我知道，"江晚吟打断他，"但我宁愿面对那个肮脏的世界，也不愿做一个被囚禁的公主。"

沐刈沉默了许久，最终松开了她的手："你想要什么？"

"首先，我要你联系画廊，收回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施压'。"江晚吟说，"其次，我要你道歉。"

"道歉？"沐刈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要求。

"对，向我，也向画廊。"江晚吟坚持道，"最后，我要你承诺，以后不会再干涉我的工作决定。"

沐刈的表情变得阴沉："如果我说不呢？"

江晚吟深吸一口气："那我就搬出去住。"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房间里爆开。沐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我不是威胁你，"江晚吟迅速补充，"我只是在设立界限。健康的关系需要界限，沐刈。"

沐刈转身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江晚吟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好。"最终，他哑着嗓子说，"我会处理画廊的事。但恢复工作后，必须有人接送你。"

江晚吟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成交。"她点头，然后补充道，"还有道歉。"

沐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这个要求让他极为不适。

但最终，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晚吟没有得寸进尺。她走到沐刈面前，轻轻拥抱了他："谢谢。"她能感觉到沐刈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后小心翼翼地回抱了她。

"我不擅长这个，"沐刈在她耳边低语，"但我会...试着学。"

江晚吟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也许，只是也许，他们真的有希望。

--------------

两周后，江晚吟重新回到了画廊工作。

令她惊讶的是，沐刈不仅撤回了之前的压力，还以个人名义赞助了一场展览。

李明回到了副总监的位置，对她毕恭毕敬，而林总则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沐刈遵守承诺，给了她更多自由空间，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仍在他的监控之下。

但江晚吟注意到，每当她加班或与男同事单独相处时，沐刈总会以各种理由突然出现——送咖啡，接她下班，甚至只是"恰好在附近"。

这天下午，江晚吟正在办公室整理展览资料，前台通知她有访客。

她以为是客户，却看到林总监站在门口，表情复杂。

"林总？"江晚吟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林总监关上门，压低声音："江总监，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他看起来紧张不安，"那天沐总派人来找我时...他们不只是'谈话'那么简单。"

江晚吟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他们...展示了我的所有银行记录，我女儿学校的地址，甚至..."林总监的额头渗出冷汗，"甚至我十年前的一笔不光彩交易。他们说如果我不按沐总的意思做..."

江晚吟感到一阵恶心。她早该想到的，沐刈的"道歉"和"解决"不会那么文明。

"我很抱歉，"她真诚地说，"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

林总监苦笑："我猜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那个人。他不是普通人。"

江晚吟送走林总监后，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她应该质问沐刈吗？

但这样做只会让林总监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也许她该装作不知道，继续她的"教学"计划。

下班时分，沐刈如约而至。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郁金香——她最喜欢的花。

"工作顺利吗？"他问，递过花束。

江晚吟强迫自己微笑："很顺利，谢谢。"

她接过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探，"林总监今天来找我了。"

沐刈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哦？说什么了？"

"他说...很感谢你赞助展览。"江晚吟撒了谎，观察着沐刈的反应。

沐刈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应该的。"这句话里的暗示让江晚吟脊背发凉。

上车后，沐刈突然说："今晚何景明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江晚吟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花束包装纸："必须去吗？"

"你不想见林熙和？"沐刈侧目看她，"我以为你们成了朋友。"

江晚吟想起上次逃跑失败后林熙和的处境，心中一阵愧疚。"当然想，"她勉强笑道，"只是有点累。"

沐刈伸手抚过她的头发："吃完饭我们就回来。"

江晚吟点头，望向窗外。她注意到后面跟着另一辆黑色轿车——沐刈的保镖。即使在给予她"自由"后，他仍然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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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景明的别墅比上次来时更加灯火通明。

江晚吟挽着沐刈的手臂走进去，立刻注意到客厅里的林熙和。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比上次憔悴许多。

"晚吟！"林熙和主动迎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在旁人看来是友好的问候，但江晚吟能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急促的呼吸。

"你还好吗？"江晚吟低声问。

林熙和迅速松开她，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很好，谢谢关心。"

何景明走过来，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女士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他的眼神在林熙和身上停留了一秒，后者立刻低下头。

"只是聊聊最近的展览。"江晚吟接过香槟，刻意站在林熙和与何景明之间。

晚餐在表面上的和谐中进行。

何景明谈论着他的新投资项目，沐刈偶尔插话，而两位女士则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江晚吟注意到林熙和几乎没碰面前的食物，手指在桌下不停地颤抖。

"对了，"何景明突然说，"我听说江小姐恢复工作了？沐总真是大方啊。"

沐刈的眼神瞬间变冷："什么意思？"

"没什么，"何景明轻笑，"只是佩服你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

餐桌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江晚吟感到沐刈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头。

"现代女性有自己的事业很正常，"江晚吟平静地插话，"沐刈很尊重我的选择。"

何景明挑眉："是吗？那沐总真是变了不少。"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沐刈，"不知道这种改变能持续多久呢？"

沐刈放下餐巾，声音冰冷："景明，你喝多了。"

何景明大笑："也许吧。"他转向林熙和，"亲爱的，去把我书房那瓶82年的拉菲拿来。"

林熙和立刻起身，动作快得像是迫不及待要逃离这个房间。江晚吟也站了起来："我去帮忙。"

两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对，她已经跟着林熙和走出了餐厅。

一进入走廊，林熙和的步伐立刻变得踉跄。江晚吟扶住她："你没事吧？"

林熙和摇头，拉着她快速进入洗手间，锁上门。她的脸色惨白："他在测试我们。"

"什么？"江晚吟没明白。

"何景明，"林熙和的声音颤抖，"他知道上次是我帮你逃跑，他在测试我还会不会再次帮你。"

江晚吟的心跳加速："那我们该怎么办？"

"演好这场戏。"林熙和打开水龙头，让流水声掩盖她们的谈话，"听着，那瓶酒在书房右侧第三个抽屉，有密码锁。密码是0914——他母亲的忌日。"

江晚吟惊讶于林熙和对何景明如此了解："你..."

"没时间解释了，"林熙和快速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今晚不要试图帮我。何景明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江晚吟想再问什么，但林熙和已经关掉水龙头，整理好表情："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起疑。"

两人拿着酒回到餐厅时，何景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她们之间扫视。"这么久？"他轻声问。

"抱歉，"林熙和低头，"酒放在高处，我够不着。"

何景明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江晚吟注意到他的眼神仍然充满怀疑。接下来的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表面下的暗流涌动。

回程的车上，沐刈异常沉默。直到家门口，他才开口："何景明在挑拨我们。"

江晚吟没想到他会直接点破："我知道。"

"他在测试我，也在测试你。"沐刈的声音低沉，"他想知道我给了你多少自由，以及你会不会利用这些自由背叛我。"

江晚吟转头看他："我不会。"

沐刈的眼神复杂："希望如此。"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因为如果你再次逃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不是威胁，而是坦诚的警告。江晚吟在他眼中看到了那个受伤的小男孩，以及为了保护自己而筑起高墙的男人。

"我不会逃跑，"她轻声承诺，"但我需要你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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