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魔渊前夕

暮色如墨浸染天衍宗，沈墨倚在试炼殿白玉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枚暗纹玉佩。他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云海，耳畔隐约传来弟子们练剑的破空声，眼底却浮起一丝冷笑——这看似清修的仙门，实则不过是囚禁他的牢笼。

他咳嗽了两声，衣袖掩住嘴角溢出的血丝。每一次咳嗽都像有无数银针刺入肺腑，痛得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但面上仍维持着温和笑意。这是每日必演的“病弱戏码”，连宗门弟子都习以为常。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浸透里衣，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这具身体早已被魔气侵蚀得千疮百孔，连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可戏，还得演下去。“长老，此次魔渊试炼的名单已拟定。”执事弟子躬身呈上卷轴，沈墨垂眸扫过名单，目光在林清二字上顿了顿。那少年新晋内门，根骨极佳，正是吞噬气运的上佳人选。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自己初入宗门时也曾这般意气风发，可最后……呵，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被他极好地藏进了温和的笑意里。

他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林清需得历练心性，此次试炼……由本座亲自带队。”此言一出，殿内弟子皆惊。

沈墨鲜少露面，如今竟要亲临险地，众人纷纷议论长老对后辈的看重。有弟子低声赞叹：“沈长老最是疼惜晚辈，连魔渊这般险地都亲自护佑。”沈墨听着这恭维，手指在袖中暗暗掐诀，将一缕魔气悄然注入殿中烛火，火光瞬间摇曳如鬼魅。

指尖被魔气反噬，泛起一阵蚀骨的痛楚，他猛地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却只轻笑一声：“烛火昏暗，恐误了诸位看卷轴。”深夜，沈墨独坐偏殿，指尖凝出一缕黑气，在烛火下蜿蜒如蛇。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目标林清，魔渊试炼中需引导其触发噬魂阵，吞噬心魔劫时溢出的气运值……】

他忽然抬手掐灭了烛火，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他在心中喃喃自语：“吞噬气运？你们这些系统不过将我当作工具，可凭什么……我偏要在这棋局中，搏一线生机。”

剧痛突然从丹田处炸开，仿佛有千万只蚁虫啃噬经脉，他闷哼一声，踉跄跌坐在地，冷汗瞬间湿透衣襟。

这时系统的声音也一字一字在识海响起，“宿主，请在忍耐些许，等夺了气运之子的全部气运，你便可以脱离这书中世界，回家了。”

他咬牙强撑起身，将黑气注入玉佩，刻下隐晦的魔纹。玉佩在他掌心发出幽光，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仿佛无数虫蚁啃噬血肉。他想起系统所谓的“任务成功即可回家”，可那虚无缥缈的承诺，早已在他被背叛的千百次轮回中碎成齑粉。

次日晨光初绽，沈墨携众弟子立于山门前，白衣飘飘如仙，唯独眼角那道红疤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色泽。他刻意站于风口，衣袂翻飞间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那铃铛看似普通，实则每一响都能引动地脉魔气。

“魔渊险恶，此行只为淬炼心性。”他语声温和，将玉佩一一分予众人，指尖在林清掌心多停留了一瞬，指尖微微发颤，似是不经意擦过少年腕间脉搏，实则将一缕魔气如丝线般缠上其经脉。

但魔气入体的瞬间，反噬的痛楚如刀剜心，他差点握不住玉佩，连忙以“关怀”之名扶住林清的手腕，借机将疼痛掩藏在触碰的温度里。“此物可护你三次，切记……莫贪捷径。”

林清接过玉佩时，沈墨眼底闪过一丝得色。那少年浑然不觉，只当是长老关怀备至，躬身行礼的谦逊模样，恰如沈墨预期中的羔羊。

沈墨的目光却掠过林清，望向远处山峦——那里有座无名孤坟，是他前世为自己所立。坟前石碑上刻着一行字：“沈墨之墓，死于心魔。”

入魔渊后，雾气渐浓。沈墨始终落后半步，袖中暗扣一枚铜铃，每摇一次，便有细微魔气渗入地脉。他走得很慢，仿佛在欣赏沿途毒瘴如何侵蚀草木，偶尔有弟子惊呼遇险，他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恰好”出现，轻描淡写化解危机，赢得一片感激。

但每摇动一次铜铃，地脉魔气便会反噬入体，痛得他手指关节发白，冷汗浸透袖口。他咬牙强忍，面上笑意愈发温和，仿佛这折磨不过是微风拂过。三日行至深处，他忽而“虚弱”踉跄，林清连忙扶住：“长老，您旧伤未愈？”

“无妨。”沈墨借机将掌心贴在少年后背，魔气如蛛网般蔓延，同时暗中观察林清丹田处的反应。果然，那缕丝线开始微微发热，预示着噬魂阵已与宿主经脉相连。

但魔气流转的刹那，他自己的经脉也被刺痛得剧烈抽搐，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咳……前方禁制松动，需以精血加固……诸位且退，由老夫来。”

众弟子退至安全距离，沈墨却并未修补禁制，反将铜铃摇动得愈发急促。地底深处，噬魂阵纹路被魔气激活，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却被魔气扭曲成沙哑的低吟：“这世间哪有天道，只有强者吞噬弱者！林清……你可知，你今日的气运，将成我破局的刀？”

但笑声未落，反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全靠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岩石稳住身形。他仰头望向浓雾，嘴角笑意近乎癫狂：“猎物，入网了。”远处传来弟子们的呼唤声，他迅速抹去嘴角笑意，换上一副虚弱苍白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癫笑不过是雾气中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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