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研究所内,金属墙体反射出诡异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腐化的甜香——那是从被牺牲掉的复制体血肉中提炼的香料,色欲大罪说,这是灵魂的气味。
他站在操作台前,手指滑过一具被固定的人形肉体,那是一个无比完美的个体——肌肉线条、呼吸频率、神经反应,都与他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
“终于啊……终于……”他低声呢喃,嗓音仿佛在颤抖,却是无法遏制的快感,“你回来了,我的希斯克里夫。”
随着最后一枚黑色灵核嵌入胸腔,一道幽绿的雷纹自伞夫身体炸开。那具人形猛然睁眼,瞳孔收缩至极点,仿佛被从无数地狱中撕扯回人间,冷峻而空洞。
色欲大罪仰天大笑,笑声如雷,震荡在空旷的地底。
“哈哈哈哈!我重塑了他——不仅是肉体,不仅是力量,连那个天真的痛苦我都一并复刻了出来!”
他走到角落那面蒙尘的镜子前,镜中映出一个扭曲微笑的自己,七罪之王的影子终于踏上了神明的阶梯。
“接下来……”
他舔了舔唇角,目光落在那具半坐起的造物身上:
“伞夫。”
而就在此时,铁门悄然开启,一道笔直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
443,手中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眼神却像是能将整个房间刺穿。
“不错,”他冷冷地看着造物,然后勾起一个含着轻蔑的笑,“居然能让我觉得这玩意儿……值得存在。”
他靠近几步,掀开白布露出伞夫的面孔,喃喃:
“没有多余的感情,灵魂裂痕被保留,记忆链碎得刚刚好……啧。你这疯子,居然真做到了。”
“比我想象中还要……恶劣。”
色欲大罪缓缓回头,两人目光交汇。没有感谢,没有寒暄,只有互相认同彼此恶意的沉默微笑。
443拍了拍那具完美躯体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杀死‘一切伞夫’的钥匙。”
“你该骄傲。”
晨光洒落,黑兽部队的营地静默肃然。
浮士德站在军帐外,长发散乱,红眸微微颤抖。她面色苍白,似乎仍未从昨日那一幕回神。
符咒辛——她最信赖的副官,亦是整个黑兽队制衡系统的核心,死于金智勋那道突如其来的绿色光线。
她本该反击,但她没能动手。
金智勋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意志:“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符咒并不重要。”
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理想是否还能继续前行。
贾丘走了进来。
他穿着那身不染尘灰的淡青长袍,手持古玉简,神色沉静如山。身边的大棍“而立”如一柄直插天地的准则,映着他如古圣人般的风骨。
他站定,温声道:
“我听说了。”
浮士德抬起头,眼中隐有怒火:
“他杀了符咒辛。他不该活着走出那场会面。”
贾丘沉默一瞬,然后将古玉简合上,望向她:
“那是你的愤怒,不是这个世界的判断。”
浮士德咬牙:
“她是我唯一能托付的军师。”
贾丘轻轻抚过大棍上的一道古刻,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金智勋邪恶吗?是的。他是否应受惩戒?或许。但如今我们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崩塌,是‘色欲大罪’那种,愿意消灭一切伦理底线的存在。”
“若除掉金智勋,我们的缺口将难以弥补。”
他转身走向军帐门口,语调如孔子讲经,稳如东山不动:
“你心中有烈焰,我心中却有尘世。”
“浮士德——你必须学会权衡。”
浮士德垂下头,手指死死握紧披风一角。她不说话了。帐外的风吹动她盔甲上的黑兽徽纹,那些曾经的信仰,如今也在这风中沉浮动摇。
时值深秋,战火早已灼烤这片大地十余年。各国之间的联络变得稀疏甚至断绝,联盟形同虚设,背叛与怀疑成为了这场“复制体战争”之下的常态。
唯有一人,仍持“古人之心”,行走尘世之间。
贾丘——那位与黑兽创造者齐名的存在,仍旧保持着人的本质,却超越了人类所有的智慧界限。他衣袍飘飘而行,身后仅随寥寥几名黑兽战士,却踏入一个又一个被战争撕裂的国家。
他来到了高位者所在的国土。
“落白屿山”亲自迎出,以沉默致敬。兰、重书写的将来、林森堤等人皆在议殿之中,面色凝重。
贾丘并不入席,而是站于殿前,将“而立”立于身旁,古玉简缓缓展开。
“列位。”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到殿中每一人心头。
“我不愿行军,但我愿行义。”
“战争将继续,但人类不应继续沉沦。复制体不识仁义,色欲不畏因果,魔王将至,世之命悬一线。”
落白屿山沉声道:
“你欲如何?”
贾丘微微一笑,眼神中不带一丝傲慢,却似乎能洞悉诸人思绪:
“我以黑兽之力,援你等之战。但有三问需答。”
“一问:此战之后,你国可还存仁者之政?或将以力服人,以怨治怨?”
“二问:若明日他国求援,而你等有力救之,是否愿将今日之恩还于彼时?”
“三问:当魔王将临,你等是否愿共赴生死,护这片濒临沉沦的人界?”
殿中寂然,兰、重书写的将来等人面面相觑。
而贾丘,只是轻轻将“而立”横于手中,目光所及之处,仿佛不是众人,而是整个历史长河。
“我不是神,也不配称圣。但我求这乱世之中,仍存一线清明。”
风从天际吹来,天穹如被刀刃切裂,裂缝中流淌出深邃如墨的紫光,像一只缓缓睁眼的噩梦。在一切似乎开始趋于稳定的短暂和平中,一个世界级的灾厄正在悄然逼近。
那是一个穿越了无数平行世界的身影,一个早已在亿万希斯克里夫之中铸就恐怖名号的终极猎手——魔王。
他的披风被未知的风撕扯成絮状,眼眸如寂灭之井,身影立于虚空之中,脚下却如同踩着无形的逝者骸骨。他的四周,是一群无声的身影——狂猎。
那是被击杀、篡夺、操控的希斯克里夫之身。
他们的身体仍保持着伞夫的轮廓,但眼神空洞,灵魂早已被抹除,只余杀戮的本能与魔王意志的延伸。他们沉默前行,如同历史的悖论倒灌此世,只为终结一个人——仍活着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希斯克里夫。
魔王俯视这片战火弥漫的大陆,淡淡道:
“这里的他……还没死。”
他闭上眼,似是在嗅闻空气中那微弱的熟悉气息。他曾无数次在不同时空中杀死那位令自己痛苦的人,令他失去凯瑟琳的罪魁。而这次,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失去她”的世界。
但那个世界的凯瑟琳……已经强制删除了自己。
他站在裂缝前,久久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仿佛看到了那道从梦中走来的身影——她的发丝随风摆动,眼中是温柔、惋惜、决绝。
狂猎中的一名希斯克里夫踏前一步,仿佛感应到主人的迟疑。
魔王这才抬起手,声音带着一丝晦涩:
“杀了这个世界的他。”
“他还不够痛。”
风穿过破败的城垣,残阳将断壁残垣染上一层血色。伞夫独自一人站在战场边缘,手中那柄沉重却异常锋利的伞正缓缓收起,伞尖滴落着褪色的复制体粘液。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斩杀的第几批复制体了。战斗对他而言,早已成为一种日常,就像清扫落叶,或者倾听风声。
可就在此刻,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心脏仿佛被什么无形的钩子猛然拽紧,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他体内深处汹涌而出。
是怒意,不带原因的怒意。
像是某个曾在骨血中沉睡许久的仇恨突然苏醒,像是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他,回来了。
那股愤怒几乎要将他吞没。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柄伞,手背青筋浮现,伞骨微微震颤。
“是你,对吧……”他低声呢喃,眼中那如暴雨前的乌云一般的压抑情绪渐渐翻涌,“魔王。”
那与自己外貌相似、却又代表毁灭与冷酷的身影,似乎正缓缓逼近这个世界,再次将一切带回那痛苦的轮回。
怒意并未随着伞夫的平静外表而消退,相反,它如同余火深藏在伞骨之中,随时可能再次燃烧。他缓缓收起伞,立于风中,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但他的脑中,却反复回荡着一个名字:
魔王。
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幻觉,毕竟,自从凯瑟琳“消失”之后,他的情绪偶有波动,连呼吸法都开始变得不再纯粹。但这一次,那种愤怒太真实了。
他没有犹豫,转身朝高位者的主殿走去。
⸻
高位者议堂
议堂之中,落白屿山正在与林森堤对着地图研究复制体攻势的规律。兰坐在一旁闭目冥想,而牢玛则倚在墙边,嘴角叼着干草,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回来了。”
伞夫推门而入,声音低沉。
众人一愣。
“谁?”落白屿山放下卷轴,眉头微皱。
“魔王。”伞夫回答得毫不犹豫。
兰睁开了眼,视线与他对视。几年前关于魔王的那段记忆,在她脑海中尚且模糊,但她记得伞夫说过——那个人,是他无法战胜的影子,是这个世界的倾覆者。
“你确定?”林森堤谨慎地问。
伞夫点头,“我不知道他是以何种方式回来的,但我感受到了他……他的愤怒,他的存在。他没有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那意味着,”牢玛叹了口气,“我们除了要应对复制体,还要面对一个屠过无数世界的怪物。”
“他不会等我们准备好。”伞夫语气冷静,“凯瑟琳已经消失,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兰轻声道:“我们要不要通知——其他阵营?”
“通知。”伞夫闭上眼,伞在他掌中微微张开,如同黑夜之花,“魔王不是高位者的敌人,而是所有人的敌人。”
群聊野史——教培宇宙:裂界启示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