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的血腥味在晨雾中凝结不散,沈念安握着染血的“念渝”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宗门弟子们的欢呼还在耳畔回荡,可她却觉得周遭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程知渝的尸体被玄铁锁链拖拽着沉入诛仙台下的血池,溅起的血花落在她的衣摆,宛如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沈师妹当断则断,不愧是青云宗首席!”身旁的师弟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敬佩,可沈念安只觉得那声音刺耳无比。她机械性地行礼谢过掌门,转身时踉跄了一下,却被腰间突然传来的灼痛扯回了神志——是程知渝赠予的玉簪,此刻正烫得惊人。
回到静室已是深夜。沈念安将自己反锁在内,烛火摇曳中,她看着铜镜里苍白的脸,以及眉心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愈发鲜红的剑骨印记。指尖抚过冰凉的镜面,镜中忽然闪过程知渝临终时的眼神,那抹释然的笑意让她浑身发冷。
“真的只是为了剑骨吗?”她喃喃自语,颤抖着取出程知渝留下的银铃。铃铛表面还沾着血迹,轻轻晃动时,却不再发出往日清脆的声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教她灵族剑式时的耐心,在秘境中为她挡下妖兽攻击的决然,还有那封被她藏在枕下的婚书——上面墨迹未干,“唯愿与卿共白首”的字迹力透纸背。
突然,一阵阴风吹灭烛火。沈念安警惕地握住剑柄,却见窗棂缝隙中渗入一缕幽蓝光芒。光芒在空中凝成文字:“子时三刻,诛仙台血池底。”字迹潦草,正是程知渝的笔迹。她瞳孔骤缩,脑海中炸开无数疑问,可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决定——她要去,哪怕是龙潭虎穴。
血池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雾,沈念安屏息潜入。池底竟有一处隐秘洞穴,石壁上刻满魔族符文,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正是程知渝的魔心。心脏表面缠绕着银色锁链,每一道锁链都刻着她看不懂的咒文。
“你果然来了。”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魔尊现身,他的面容与程知渝有七分相似,眼中却透着嗜血的疯狂,“我那好侄儿,终究是为了你自投罗网。”
沈念安握紧剑:“你什么意思?那些证据...都是你伪造的?”
魔尊大笑:“伪造?那些计划本就是他亲自制定的。但他没想到,我在其中加了些‘佐料’。”他抬手一挥,石壁上浮现出记忆画面:程知渝跪在魔宫大殿,周身被血咒折磨得奄奄一息,却固执地摇头拒绝执行夺取剑骨的命令。
“看到了吗?”魔尊冷笑道,“他宁愿被我种下噬心咒,也不愿伤你分毫。所谓的通敌证据,不过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为的就是让你亲手了结他——只有这样,才能解开你我之间的共生咒。”
沈念安后退半步,撞在冰凉的石壁上。共生咒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三年前在灵族,她以剑骨精血为程知渝疗伤时,曾看到他手腕的魔纹与自己剑骨产生共鸣。原来从那时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纠缠在一起。
“他骗了所有人,包括你。”魔尊走近,指尖划过悬浮的魔心,“这颗心脏里封存着他最后的灵力,只要剜出魔心,你就能彻底摆脱剑骨反噬的痛苦,而他...”魔尊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将永世不得超生。”
洞穴外传来脚步声,是宗门弟子搜查的声音。沈念安看着魔心,耳边回响着程知渝临终前未说完的话。剑骨突然剧烈震颤,与魔心产生共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程知渝的妹妹为保护年幼的沈念安而死,他为了延续妹妹的遗愿,甘愿承受血咒接近她;所谓的灭门惨案,是魔尊为了夺取剑骨设下的局,而程知渝一直在暗中阻拦...
“沈师姐!您怎么会在这里?”弟子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念安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又看向魔尊得意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一切——程知渝早就料到她会发现真相,所以故意将她引到这里,让她有机会彻底斩断与魔尊的联系。
“我要剜出他的魔心。”沈念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弟子们愣住了,魔尊则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缓步上前,剑指魔心,却在剑尖触及的瞬间,将灵力注入魔心而非摧毁它。
“你疯了!”魔尊暴喝,“这样你会被共生咒反噬而死!”
沈念安没有回头,她的眼前浮现出程知渝在月下为她舞剑的模样。剑骨与魔心彻底共鸣,强大的灵力波动震碎了洞穴。在坍塌的瞬间,她看到程知渝的身影出现在灵力漩涡中,他伸手将她推出洞穴,唇语说着:“活下去...”
当沈念安再次醒来时,她已身处青云宗的疗伤殿。掌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竟将魔心融入剑骨...这是何苦?”
她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轻声说:“因为我终于明白,他从来不是魔。”掌心浮现出程知渝的婚书,被鲜血浸透的字迹在阳光下闪烁,宛如永恒的誓言。而此时的诛仙台血池,一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魔心正缓缓沉入池底,与她的剑骨遥相呼应,诉说着未尽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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