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国宫闱密语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楚云在案前批阅奏折,殿内只有沙沙的书写声。张孟躬身立在一旁,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皇上,我看孤独知君手握重兵,我怕有一天,他会谋反,这事儿着实不好说啊。”
楚云手中的笔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眉头紧紧皱起:“他的父亲扶持我登基,直到死去,这份恩情我不能忘。至于他的儿子……虽说人心难测,但这两年他在外征战,为澜国立下不少战功。”
张孟向前一步,神情忧虑:“皇上,我实在是担忧啊。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谋反,要不……”
楚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片刻后说道:“我打算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他。”
“您要把三公主许配给他?”张孟惊讶地问道。
楚云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不,我打算把四公主许配给他。”说完,便又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殿内再度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 。
鎏金云纹圣旨展开的刹那,孤独府正厅内鸦雀无声。玄铁铸就的盔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孤独知君单膝跪地,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公主楚安若温婉贤德,将军孤独知君忠勇无双,二人佳偶天成,特赐良缘......钦此!"
玉如意抵在额间的触感冰凉刺骨,孤独知君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暗芒。半月前密探传来的消息犹在耳畔——皇上与张孟的对话,字字如刀。他怎会不知这是帝王制衡之术?可当圣旨真正落下,心中竟泛起几分难以名状的复杂。
"谢主隆恩!"低沉嗓音震得青砖发颤。待宣旨队伍远去,孤独知君摩挲着圣旨边缘暗纹,忽的冷笑出声。窗外骤起狂风,卷着砂砾拍打着朱漆窗棂,恍惚间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这场赐婚,究竟是蜜糖砒霜,还是他等待已久的契机?
远处宫墙内,楚安若倚在雕花窗边,指尖缠着鲜红丝线,绣帕上未完成的并蒂莲在风中轻轻晃动。她望着天边残阳,唇角勾起与楚云如出一辙的弧度。棋局已开,谁执黑子,谁握白棋,且看这乱世烽烟中,究竟鹿死谁手。
鸾凤和鸣的喜乐声刺破皇城暮色,孤独府门前三十六盏宫灯次第亮起。楚安若身披九凤朝阳嫁衣,金线绣就的牡丹沿着裙摆蜿蜒至云头履,朱红盖头下透出若隐若现的潋滟眸光。她扶着宫婢的手步下喜轿,凤冠上的东珠垂落,在颊边晃出细碎流光。
"一拜天地——"
高台上,孤独知君束发的红绸被夜风掀起一角,玄色滚边的喜袍衬得他肩宽腰窄。他望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记忆突然闪回三次短暂相遇:御花园转角处惊鸿一瞥的罗裙,宫宴上隔着珠帘遥遥相对的目光,还有城郊校场里她策马而过时飞扬的鬓发。彼时只觉这公主生得艳丽夺目,此刻近在咫尺,竟看不清她眼底藏着几分真心。
"二拜高堂——"
楚安若弯腰时,腰间玉佩轻撞发出清响。她想起三日前在御书房,父皇摩挲着她鬓边碎发道:"安诺,你生来就该是搅动风云的人。"此刻檀香萦绕中,盖头下的唇角微微勾起。眼前这个传闻中冷酷狠绝的将军,不过是她棋盘上的另一枚棋子罢了。
"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俯身,红绸交错的刹那,孤独知君嗅到若有似无的雪松香。他忽然想起出征前母亲临终所言:"帝王家的女儿,掌心握的不是胭脂,是刀。"而他腰间佩剑正抵着楚安若的嫁衣,冰凉的剑穗垂落在她绣满并蒂莲的裙裾上。
礼成时鼓乐喧天,孤独知君牵着红绸引着新娘跨过火盆。摇曳的火光映亮两人交叠的影子,明明是郎才女貌的佳偶,却像两柄出鞘的利刃,看似相偎,实则暗藏锋芒。
红烛爆开灯花的刹那,孤独知君指尖微颤,金丝喜帕如流云般滑落。楚安若鬓边的赤金步摇晃出细碎流光,眼尾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朱唇轻抿时竟比嫁衣上的牡丹更艳三分。他喉结滚动,沙场征战十年的从容在此刻竟生出一丝恍惚。
"怎么?对我的长相不满意?"她倚着龙凤喜帐,尾音婉转似带钩子。
"果然澜国公主很美。"孤独知君喉间溢出轻笑,目光却像淬了毒的箭,一寸寸描摹她眼角的朱砂痣。
楚安若指尖划过酒盏边缘,梨涡浅浅:"你也长得不错。"她刻意拉长的语调里藏着戏谑,倒像是在品鉴一件精巧的古玩。
青铜酒壶倾出琥珀色琼浆,两人交缠的手臂在红烛下投出暧昧的剪影。酒液滑过喉咙的灼热尚未消退,孤独知君忽然将青瓷盏重重搁在案上:"我去别的房间睡吗?"
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青砖,楚安若径直坐在他身侧,睫毛扑闪时带起细碎金粉:"不敢跟本公主一起睡?成婚就该做成婚的事情——"她突然凑近,温热呼吸扫过他耳畔,"我们都是成年人。"
话音未落,孤独知君长臂一揽,将人狠狠压进柔软床褥。玄色衣袍散开的瞬间,锁骨处狰狞的箭伤若隐若现。楚安若却忽然勾住他脖颈,在他怔愣的刹那,染着丹蔻的指尖缠上他束发的红绸,仰首将带着酒香的吻重重印在他唇上。
帐幔在夜风中轻扬,烛火明明灭灭。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情欲与算计的漩涡里沉沦,却谁也不肯先露出半分真心——这场始于权谋的春宵,终究不过是另一场更危险博弈的序章。
是许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