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突破口

市医院，人声嘈杂。

老医生拿着X线读片，仔细端倪，眼睛透过眼镜望向表情严肃的少年，“小伙子别担心，她就是肋骨处有些轻微骨裂，开点消肿化瘀跟止疼的药即可，回去慢慢养病，清淡饮食，避免大幅度的运动，年纪小恢复得快。”

李玉媚此时坐着的，而曾什韩是站着的，她身上还套着曾什韩的外套，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总归是要心安些的。

“后续记得再拍个片子复查。”

“好的，谢谢医生。”李玉媚站起来，一刹那，肋骨处的疼痛感袭来，她不禁扶着自己的腰，深吸了口气。

原本只是淡淡的疼，但此刻的疼痛感实在是明显得让人难以忽略，似乎连呼吸都疼，冷汗直冒，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汗湿了，紧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曾什韩看着她泛白的嘴唇，“是不是很疼？”

李玉媚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嗯”，眼角泛起了泪花。

“医生，可以给她先输液吗？她很疼。”

随后，老医生的浑厚声音便响起，“可以啊！刚刚看她没喊疼，以为她能忍得住呢。”

——

李玉媚的眉心拧着，眼泪不停地往下坠，哼哼唧唧的。

很疼吗？很疼。

可还好曾什韩在，她不需要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觉。

愿意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是因为她爱他，是因为她信任他。

“还是很疼吗？”

李玉媚不语，只是眨了眨眼睛，以表肯定。

曾什韩抚摸了她的嘴唇，音线温柔，“媚媚，再咬就咬坏了，要是疼就抓我的手，好吗？”

她又眨了眨眼。

可能是今天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药效的原因，困意涌上，李玉媚不禁合上了眼。

曾什韩望怀里一瞥，少女双眼紧闭，发丝滑落肩头，呼吸清浅，安静得很，就是眉头始终皱着，好似睡不安稳。

领子总若有若无地戳到她的脸颊，怕她闷着难受，故将外套往下拉了拉，顺着头顶的光线，只见一道道红痕纵横在她的脖颈处，曾什韩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愣了很久。

细想，她一路确实是一直在扶着领口处，仿佛在遮掩什么，曾什韩本以为那是她不安的表现。

李玉媚本就是典型的冷白皮，皮肤上面有什么印子都是很明显的，这么乍一看，其实是有些吓人的。

一口气闷在曾什韩的胸口，但他无处发泄，他眼睫垂下，喉结慢慢地滚动着，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红痕。

——

贺女士与李同志赶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不禁地，贺女士红了眼眶，抹着眼泪，“这俩孩子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李同志上前扶着贺女士，“别让孩子看见，不然他们要担心了……”

贺女士头一撇，默默地擦干净泪水，然后平静地走过去。

敏感地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曾什韩猛地一睁眼，待看清来人后，他稍稍坐直，轻轻地喊了声，“阿姨好，叔叔好。”

李同志瞧着女儿憔悴的睡颜，无声摆手。

“吃饭没？”贺女士轻声询问。

曾什韩摇摇头。

闻言，贺女士与李同志便去外面买粥。

李玉媚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未睁，口已动，“现在几点了？”

曾什韩抚摸着那嫩呼呼的小脸蛋，不禁唇角上扬，“晚上九点。”

瞬间，李玉媚便睁开了眼，抬头，“已经这么晚了吗？”

“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不疼了。”

“贺阿姨跟李叔叔来了。”

她的眼睛微睁大，朝周围望了望，“啊！我爸妈他们来了？”

“嗯，他们去买粥了。”

李玉媚玩弄着他的手指，接着又无聊地伸出自己的手，与之比对，鲜明地，一只大手，一只小手。

“爸！妈！”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李玉媚连忙抬起身。

贺女士拿着粥，“坐着坐着！”

“妈，我……”李玉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贺女士的神情。

“媚媚你别怕，有我跟你爸呢！再有钱有势又咋样？！敢欺负我女儿，那我贺清丽豁出去也要让他进去！”

李玉媚撅着小嘴，眼眶再次盈满泪珠。

世界破破烂烂，总有爱你的人在缝缝补补。

——

张灼明的家里是做小生意的，邻里街坊无人不晓，在江区这块的人脉还是很广的，小到八卦消息，大到江区的市长变动，悉数清楚。

最重要的是，张灼明他爸与于菁的爸竟然是旧相识，大家都是过来人，故很多风风雨雨都是听过的，看破不说破而已。

张灼明牢记曾什韩拜托他去打听于家的事情，于是以开玩笑的口吻与自家老子聊天，“爸，你给我讲讲于家的事情呗？”

张文旋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报纸，“你什么时候对于家这么感兴趣了？”

“害，这不是太无聊了吗！爸你就说说嘛，咱就当个乐子听听。”

“可以是可以，但是，下次不许再考倒数。”

“好好，我答应你！要是没做到，你就扣我下个月的零花钱。”张灼明伸出三根手指。

张文旋看自家儿子诚意还不错，也不再卖关子，“这件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我跟那个于荣国呢，本是一起下海经商的，他一开始做得生意不如我，后面也不知发了什么邪财，直接成了上市公司老总……

“不过呢，有传言说他是倒卖器官，手里才有了如此一大笔钱。”

张灼明听得上了头，“啪”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倒卖器官？！这不是违法犯罪之事吗，怎么不揭发他！”

“没有确切证据啊，不然你爹能让他骑到我头上吗？”张文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你们学校之前是不是有个叫于菁的？”

关键信息要来了，张灼明激动得直点头。

“他之前是在京城上学的，据说是不长眼的，强奸了哪个权贵家的女儿，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那家权贵大发雷霆，硬是动用关系，将他赶出了京城，甚至还想赶尽杀绝，最后是于荣国求爷爷告奶奶，把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带回了江区，才保住一命。”

“听说那个于菁回了江区也不安分，都是他老子出钱打点的，毕竟在江区，于家暂时还是可以做到一手遮天的……”

事后，张灼明将这一切全部告知了曾什韩。

他的目光，不摇曳、不炽烈，只是冷静的、坚定的，“京城那家权贵可以是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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