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凌凝汐蹲在野果林深处，指尖拨开一丛带刺的灌木。

昨夜雷送来的鹿肉，她藏在了空间里，并没有吃。

如今，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脚下几株破土而出的野葱上。

叶片上的露珠沾湿她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现代厨房的水龙头——那个早已回不去的世界。

"呼..."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指甲掐进葱根周围的泥土。

自从半个月前听到雌性们在溪边议论她"勾引雷"的酸话，她便把每日的采集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晨雾中传来远处溪流的潺潺声，她警惕地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将整株野葱连根拔起。

葱白上的泥土簌簌掉落，她用袖口快速擦拭两下，手腕翻转间，野葱已消失在掌心。

"这次该有三十株了吧。"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左手腕处。

知道自己身上只有这颗血痣最为特殊，她也就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空间所在地了。

里面装着今早新挖的马齿苋和蒲公英，这些苦味野菜在部落雌性眼中毫无价值，却是她空间仓库里的珍宝。

绕过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木，她忽然眼前一亮：潮湿的腐叶堆里，几簇伞状的白色菌菇正悄然生长。

"鸡枞菌！"她险些叫出声，膝盖重重跪在地上。

前世在云南旅游时，她曾在夜市尝过用黄油煎的鸡枞，那浓郁的香气此刻仿佛还萦绕在舌尖。

小心翼翼地用兽骨刀切开菌柄，她数着共有七朵，每一朵都饱满紧实。

正当她准备收入空间时，身后突然传来踩断枯枝的脆响。

"汐？"朵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你怎么跑这么深的林子来了？"

凌凝汐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指尖的菌菇险些掉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已换上惊喜的表情："朵！我刚才看到一只花栗鼠，追着追到这里来了。"

她举起手中的菌菇，"不过运气真好，找到这个了！"

朵凑近看了看，鼻尖皱起："这种伞伞的东西能吃吗？上次阿梨吃了红伞伞，差点被送去兽神洞呢。"

"这个不一样的，我前几天吃过。"凌凝汐强装镇定，将菌菇塞进腰间的袋子。

朵果然不再追问，只是挽住她的胳膊往回走："快走吧，今天雷他们狩猎队要回来。你不知道，昨天岚那几个又在说酸话，说雷特意给你留了只角马腿..."

凌凝汐的脚步顿了顿。自从雷第一次把猎物分给她，类似的议论就没停过。

上周甚至有个叫娅的雌性堵在她山洞前，质问她到底给雷下了什么药。

她摸了摸脖子上那串用贝壳穿成的项链——雷送的，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皮肤发疼。

"随她们说吧。"她垂下眼睑，用树枝拨弄着路边的蒲公英，"反正我也待不了多久..."

"你说什么？"朵没听清，歪头看她。

"没什么。"凌凝汐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山坳间翻涌的云层上。

秋风已经带着凉意，再过一个半个月，第一场雪就会降临。

她想起空间里囤积的兽皮——目前只有五张完整的鹿皮，勉强能做件斗篷，但抵御不了整个寒冬。

回到部落时，狩猎队正好归来。

雷走在最前面，肩头扛着一头体型壮硕的野牛，兽皮围裙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一眼就看到凌凝汐，黝黑的脸庞绽开笑容，露出犬齿旁两个浅浅的酒窝："汐，看这个！"

他放下野牛，从腰间解下一个藤编袋子，里面滚出几颗拳头大的紫色果实："这是雾谷的紫晶果，果肉很好吃。"

他忽然凑近，声音低沉，"昨晚梦见你说想吃了。”

周围的雄性和雌性都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岚的脸色却难看得像吃了毒蘑菇。

凌凝汐感到脸颊发烫，她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兽皮袋："谢...谢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动的树叶。

雷的眼神暗了暗，似乎察觉到她的疏离。

但很快他又直起身子，大声吩咐其他猎人处理猎物。

凌凝汐趁机溜回山洞，背靠石壁滑坐在地。

窗外传来雌性们的窃窃私语，夹杂着岚尖利的笑声："看看她那假惺惺的样子，肯定早就想让雷给她当兽夫了..."

凌凝汐假装听不见，她意念一动，整袋紫晶果消失不见。

最近半个月，她几乎把雷送来的所有食物和兽皮都藏进了空间——她知道这样很自私，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永远是第一位。

夜幕降临前，她又去了一趟河边。

月光下，浅滩上的鹅卵石泛着银白的光。

她脱了鞋，踩着冰凉的河水向前走，直到膝盖没入水中。

水草缠绕着脚踝，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拉扯。

她弯腰掬起一捧水，舌尖尝到淡淡的咸味——这里离盐矿不远了，而三天后，就是狼部落与雄狮部落的换盐之日。

"换盐队需要三个雌性..."她低声重复着白天听到的消息。

首领烈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汐，你是外来者，该为部落出份力。"

当时他的眼神冷得像冰，身后的娅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河水突然泛起涟漪，一条银色的鱼跃出水面，又迅速消失。

凌凝汐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夜已经深了。

她转身往回走，却在河岸的阴影里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汐。"是坜，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岩石，"听说你要去雄狮部落？"

她本能地后退，脚跟撞到一块石头。

坜上前一步，月光照亮他额角狰狞的疤痕——听朵说，那是去年捕猎巨熊时留下的。

"别去。"他伸手想抓她的手腕，"留在部落，我会保护你。"

"放开我！"凌凝汐尖叫着甩开他的手，踉跄着摔倒在草地上。

她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野性的气息。

远处传来守夜人的脚步声，坜咒骂一声，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回到山洞，她浑身发抖地钻进兽皮毯。

指尖抚过胸前的贝壳项链，突然用力扯断。

贝壳散落在地，发出细碎的响声。

她蜷缩成一团，脑海中闪过雷温暖的笑容和坜阴鸷的眼神。

"必须离开，越快越好。"她对自己说，"换盐之日就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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