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微光

晨光刺破云层，在山洞外融化殆尽的雪地上泼洒出细碎金斑。

最后的残雪蜷缩在岩石缝隙里，像来不及收走的月光碎银。

凌凝汐倚着洞壁浅眠，怀中的小团子忽然抖了抖耳朵，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竖瞳。

陌不知何时已立在洞口，银发上还沾着昨夜凝结的细碎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他手中提着用藤蔓捆扎的兽肉，晨雾缠绕着他银白色的衣摆，恍若冰雪凝成的幻影，周身萦绕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清冷气息，连呼吸间吐出的白雾都带着冰棱般的棱角。

"醒了？"陌的声音裹着晨露的凉意，像是从冰川深处流淌出来的溪水。

他弯腰将兽肉放下，动作优雅而流畅，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那香气中似乎还混杂着清冷的味道。

兽肉落地时，几片残存的雪花正巧落在鲜红的血肉上，瞬间化作晶莹的水珠。"这些够你和小家伙吃三日。"

凌凝汐慌忙起身，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发间还沾着几片干草。

她注意到陌的目光在她发梢短暂停留，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凌凝汐的耳尖瞬间发烫，下意识抬手整理，碎发却调皮地缠住她颤抖的指尖，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多谢...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昨夜那群苍狼的踪迹有些蹊跷。"陌踱步至洞外，他修长的身影在湿润的泥土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惊飞了远处觅食的雪雀。

只见他伸出手指抚过岩壁上残留的冰棱，霜色纹路如同活物一般在他指尖蔓延开来，那些冰纹所过之处，岩石表面竟泛起细密的寒霜。

"它们的攻击带着暗劲，不像是普通劫掠。"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棱凝成的佩饰。

凌凝汐走到洞口，温润的春风卷着融雪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

她裹紧身上单薄的兽皮，那兽皮边缘已经磨得毛糙，却依旧倔强地抵御着最后的寒意。

她轻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陌沉默了片刻，忽然蹲下身子，膝盖压碎湿润的泥土发出咯吱声响。

他用食指在地上画出几个图腾符号，指尖所触之处，地面立刻结出蛛网般的冰纹。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仿佛在雕刻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你看这些痕迹。"他指着地上凌乱的脚印，那些脚印有的已经被新泥覆盖，但依然能看出战斗留下的痕迹。

"苍狼部落的行进路线明显是有组织的，而且它们的攻击方式，更像是在试探雷豹部落的防御。"

凌凝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兽皮粗糙的质感刺痛着她的皮肤。

她眼前浮现出夜煞俊朗的面容，想起他每次出门前都会轻轻刮她的鼻尖，说等回来给她带甜浆果。

此刻那个温暖的画面却被苍狼部落狰狞的獠牙撕碎，喉咙像被冰雪堵住："夜煞他...会不会..."

话音未落，凌凝汐突然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坚定地看向陌："你能不能训练我？我不想每次都只能躲在这里，像个没用的累赘。"

陌的眉峰微微一动，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缓缓起身，低头看着眼前倔强的雌性，声音依旧清冷："你的体质太弱，我们雄性兽人的训练连幼崽都承受不住。况且在整个大陆，雌性本就该被保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凌凝汐苍白却倔强的脸庞，"你有这个想法，你以前应该试过适合雌性的训练，但那些最多只能增强体质，对抗异能者无异于螳臂当车。"

凌凝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眶泛起泪光。

她咬着下唇不让眼泪落下，倔强地别过头去。

陌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慌乱，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他瞥见山洞角落堆放的几株草药。

几株半干的雪绒花和几截冰晶草根，在春日的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莹蓝。

他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雌性或许另有过人之处。

"或许...你可以试试成为巫医。"陌犹豫了一下，开口打破沉默。

凌凝汐猛地回头，眼中还噙着未落下的泪水："可我只学过辨认一些草药，根本不懂医术..."

"能辨认这些就够了。"陌果断地打断她的话，目光中难得露出一丝赞许。

"巫医最基础也最重要的就是辨别草药。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回翼虎部落，拜我们部落的巫医为师。"

他顿了顿，看着凌凝汐惊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巫医的训练也不轻松。"

凌凝汐的心砰砰直跳，这个机会太诱人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时而攥紧，时而松开。

她偷眼看向陌认真的神情，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夜煞离去的方向。

"我...我..."她咬着嘴唇，声音有些发颤，"夜煞他现在生死未卜，我若是跟你去了翼虎部落，万一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陌看着她纠结的神情，轻声说道："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完全可以在这里做个记号，夜煞看到了会来找你的。"

她的眉头纠结地皱成一团，眼神中闪烁着渴望与担忧交织的光芒。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是..."凌凝汐的声音更加微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可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变强的机会..."凌凝汐轻声喃喃，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陌看着小雌性的挣扎，心中为她的善良和坚强感到欣赏。

要知道兽世，因为雌性稀少，一个雌性可以拥有很多个兽夫。

能为一个兽夫，考虑这么多，一时间，陌感觉有点羡慕夜煞了！

终于，凌凝汐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坚定："好，我跟你去。”

小团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喜悦，突然扑到两人之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凌凝汐的小腿，又转头冲着陌发出欢快的叫声。

陌弯腰拎起小家伙的后颈，指尖凝出的冰珠在幼崽鼻尖打转，惹得它急得直蹬腿："倒是会挑时候凑热闹。”

春风掠过洞口新抽芽的灌木，带来远处山林苏醒的气息。

凌凝汐望着陌银发上闪烁的冰晶，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冰系强者，或许正是她命运转折的关键。

而陌看着眼前眼神明亮的雌性，第一次觉得，这个春天的风，似乎比往年多了几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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