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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尽时

第一章 月下初逢

江南的梅雨总是缠绵，沈知鸢抱着琴谱冲进茶楼时，正撞见苏念卿在古筝前拨弦。泠泠琴声如珠落玉盘，却在她狼狈的脚步声中戛然而止。那双葱白似的手指停在琴弦上，抬眸望来的瞬间，沈知鸢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檐角雨滴，敲碎了满室清韵。

"姑娘的《汉宫秋月》少了三分苍凉。"苏念卿放下拨片，广袖轻扬间茶香四溢。她是江南最负盛名的琴师，而沈知鸢不过是来此谋生的落魄千金。但从那日起，茶楼后堂总飘出琴箫和鸣，苏念卿教她指法，她为苏念卿研磨作画，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

第二章 血色婚约

一纸婚约打破了所有宁静。沈知鸢被接回沈家时，苏念卿站在渡口，素白的裙摆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等我。"沈知鸢攥着她送的玉簪，却不知这一去竟是永别。侯府深宅里，红烛摇曳的喜房外，她听见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听说那琴师被赶出城了，说是勾引有妇之夫......"

三日后，沈知鸢在城郊破庙寻到苏念卿。曾经风华绝代的人此刻形容枯槁，腕间布满伤痕。"为什么不逃？"沈知鸢泣不成声。苏念卿却笑着为她擦泪，染血的指尖在她脸上留下刺目的红："阿鸢，你看这玉簪......"簪头的碎玉不知何时已被磨成利刃，"若不能护你周全，我便为你披荆斩棘。"

第三章 寒夜诀别

侯府突发大火的那个寒夜，沈知鸢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恍惚间有人将她护在怀中，熟悉的兰草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别怕。"苏念卿的声音虚弱却坚定，火光照亮她后背插着的三支箭矢，"当年他们用你威胁我，如今......"话音未落，房梁轰然倒塌，沈知鸢被用力推出火海，只看见苏念卿最后的笑容，在烈焰中化作飞灰。

废墟里，沈知鸢攥着半截烧黑的玉簪，终于明白苏念卿为何执意留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那场蹊跷的大火，都是她以命相搏的守护。

第四章 永夜相思

十年后，沈知鸢成了名震天下的画师。她的画室里挂满未完成的画——雨中茶楼、渡口执手、月下抚琴，每一幅都缺了画中人。无人知晓，她每日黄昏都会抱着古琴来到城郊，在断壁残垣间弹奏《汉宫秋月》，苍凉的曲调惊起寒鸦，却再也等不到那个会笑着纠正她指法的人。

某个雪夜，沈知鸢在梦中又回到初见那天。苏念卿倚在古筝旁，眉眼温柔："阿鸢，荼蘼花开，我便归来。"可当她伸手触碰，那人却化作漫天飞雪。醒来时，案头的玉簪突然发出微光，在宣纸上晕开一朵永不凋零的荼蘼。

此后年年清明，江南都会飘起细雨。有人说曾见一白衣女子在断桥抚琴，琴声哀婉缠绵；也有人说深夜的茶楼废墟里，总能看见两个相拥的影子，在月光下渐渐模糊。而沈知鸢的画箱最底层，永远藏着半幅未完成的双人像——一个执琴，一个执笔，隔着岁月，相望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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