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沈知夏扶着青石栏杆起身,膝盖的麻意还未消退。
林砚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蓝色耳钉在阳光下晃出冷光:“拜完祖宗就以为能站稳脚跟?天真。”他故意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阿砚!”舅妈踩着高跟鞋匆匆赶来,香云纱旗袍下摆扫过青苔斑驳的石板路,“带你妹妹去花园转转,老夫人要和长辈们谈事。”
她挽住沈知夏的胳膊时,珍珠项链硌得她生疼,“咱们知夏第一次来,可别闷坏了。”
穿过垂花门,满园的南洋杉和鸡蛋花扑面而来。沈知夏望着修剪整齐的绿篱迷宫,突然想起杭州外婆家爬满紫藤的篱笆墙。
林砚双手插兜走在前面,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隐约露出后腰处的黑龙纹身。
“别看了,这些都是做给老太太看的。”他突然转身,倚着罗马柱点了根烟,“这老宅每块砖都浸着算计,你那身江南软骨头,迟早被啃得连渣都不剩。”烟灰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却浑然不觉。
沈知夏攥紧裙摆。
香奈儿套装的真丝面料贴着皮肤发烫,她突然怀念起行李箱里皱巴巴的棉布裙子。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几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跑过,手里举着金箔纸包裹的糕点。
“那是旁支的孩子。”林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记住,在林家,连呼吸都是按血脉贵贱算的。”他弹了弹烟灰,转身往回走,“走吧,省得又被舅妈念叨。”
回到正厅时,老夫人正端着青瓷茶盏品茶。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在沈知夏身上停留片刻:“听说你在杭州读高中?”
“是,刚上高一。”沈知夏垂眸盯着地砖上的缠枝莲纹,“外婆,我想继续上学。”
空气突然凝固。
坐在角落的二姨母冷笑出声:“读书有什么用?当年老三执意要走,不就是读多了书,心野了。”她戴着翡翠扳指的手重重拍在红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涟漪。
老夫人抬手示意安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明日让管家带你去学校办转学。”她顿了顿,“但记住,林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夜幕降临时,沈知夏独自坐在客房的飘窗上。手机屏幕亮起,闺蜜的消息已经刷屏:“知夏你真的去香港了?”“那个豪门亲戚对你好吗?”她犹豫再三,打下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个“安好”。
窗外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满把碎银。沈知夏摸着颈间的银锁,想起外婆临终前的话:“这锁是你满月时,你妈妈从香港寄回来的。”
那时她不懂,为何母亲明明出身豪门,却甘愿在杭州过着平淡日子。
第二天清晨,张姨端着燕窝粥进来时,沈知夏正在翻行李箱。纯棉连衣裙叠得整整齐齐,最底下压着外婆的蓝印花布手帕。“小姐,该换衣服了。”张姨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宝蓝色的Prada连衣裙,“这是夫人特意让人送来的。”
沈知夏换好衣服下楼,正撞见林砚和一群少年在院子里玩机车。引擎轰鸣声震得落地窗嗡嗡作响,他跨在黑色杜卡迪上,朝她扬了扬下巴:“上车,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表哥...”她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上车后座。皮衣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裙摆传来,他身上混着烟草和雪松的气息将她笼罩。“抓稳了,小哭包。”机车猛地窜出去,海风瞬间吹散了她半扎的头发。
圣玛女子中学的红砖墙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林砚停稳车,扯下头盔甩给她:“记住,在这儿你是林家的人。”他的指尖擦过她手腕,留下一片滚烫,“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他没说完,却冲她挑了挑眉。
沈知夏抱着书本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几十个穿着格纹校服的女生齐刷刷转头,目光像细密的针。“这就是林家新来的私生女?”“听说她妈妈是私奔出去的...”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她攥紧书包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讲台上的老师敲了敲黑板:“沈知夏同学,就坐在苏晓彤旁边吧。”前排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回头,眼尾的钻石贴纸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欢迎啊,乡下来的妹妹。”
午休时,沈知夏躲在天台角落吃三明治。海风卷起她的发丝,远处的维港千帆竞发。
手机突然震动,是舅妈发来的消息:“晚上老宅有家宴,记得穿得体些。”配图是条缀满珍珠的晚礼服,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放学时,林砚的机车又出现在校门口。他倚在车把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怎么,被人欺负了?”他伸手扯了扯她发间歪斜的蝴蝶结,“哭丧着脸可不好看。”
沈知夏别过脸:“不用你管。”话音未落,几辆豪车停在校门口,苏晓彤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下车,身后跟着拎名牌包的佣人。“呀,这不是林家妹妹吗?”她故意凑近,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呛得人发晕,“听说你连粤语都不会说?”
林砚突然搂住沈知夏的肩膀,耳钉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我表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操心了?”他身上的压迫感让苏晓彤脸色一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车驶离学校时,沈知夏终于绷不住:“为什么要帮我?”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反正你们都觉得我是累赘。”
林砚突然刹车,机车在马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转身捧住她的脸,蓝色耳钉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听好了,在林家,只有我能欺负你。”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哭起来真丑。”
老宅的晚宴上,沈知夏穿着珍珠礼服站在镜子前。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耳垂上的翡翠耳坠是老夫人特意让人送来的。
宴会厅传来丝竹声,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却在看见满座宾客的瞬间,手脚冰凉。
二姨母举着红酒杯走来,目光在她胸前的翡翠上停留:“老太太还真是偏心,这么好的料子...”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可惜啊,血脉不纯就是不纯。”
沈知夏攥着裙摆后退,撞上坚实的胸膛。林砚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酒气将她笼罩:“二姨这是喝多了?”他揽住她的腰,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摩挲,“我妹妹今天美成这样,您该夸才是。”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一幕微微眯眼。她敲了敲紫檀木拐杖:“都坐下吧。”众人落座时,她的目光扫过沈知夏,“知夏,给大家弹首曲子吧。”
沈知夏僵在原地。
她只会弹妈妈教的古筝,而大厅中央摆放的,是锃亮的施坦威钢琴。
林砚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手套传来:“我陪妹妹合奏。”他朝管家扬了扬下巴,“把我的吉他拿来。”
当《茉莉花》的旋律响起时,沈知夏的手指还在发抖。林砚的吉他声适时加入,将江南小调奏出几分不羁。
她抬头望去,老夫人嘴角竟泛起一丝笑意,而二姨母的脸色,比她身上的旗袍还要红。
晚宴结束时,沈知夏累得几乎站不住。她躲在花园的凉亭里透气,突然听见假山后传来争吵声。“妈,您为什么对那个野丫头这么好?”是舅舅的声音,“当年三姐私奔,让林家丢尽了脸!”
“住口!”老夫人的声音带着怒意,“知夏这孩子...像极了她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沈知夏捂住嘴后退,后背撞上雕花石柱。月光下,林砚倚着栏杆抽烟,蓝色耳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偷听可不是好习惯。”他弹了弹烟灰,突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胆子那么小。”
作者有话说:
有点崩人设。
没关系,反正本来就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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