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弦雨(下)

亥时·残魂归位

琴弦断裂的余音在杏花巷久久不散。周玄拾起一根泛着幽光的丝弦，混沌视界中浮现出父亲周元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那锁链竟是由无数根这样的琴弦编织而成！

"混沌海在周族禁地？"周玄捏碎手中青铜碎片，任由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可我们离开前，那里明明..."

周清雪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鲜血中夹杂着金色光粒。她颤抖的手指在地面勾画出周族祖地的轮廓，当点到听雨轩旧址时，不死树枝突然疯长，根系刺入土壤深处。

地面开始震颤，无数杏树根系破土而出，在月光下交织成巨大的立体地图——那分明是周族地下三百丈的真实构造！原本标注"混沌海"的位置，此刻正闪烁着与三生石同源的血光。

"原来如此..."周清雪的神女金瞳忽明忽暗，"混沌海不在空间里，而在时间裂隙中..."

乌鸦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它的第三只眼被无形之力剜出，悬浮在空中化作血色指针，直指北方。

子时·归途杀机

夜雾中，两人沿着不死树根指引的方向疾行。周清雪的状况越来越糟，她雪白的中衣已被脖颈蔓延的黑纹染成暗紫色，每次呼吸都带出细碎的金色星火。

"还有十里..."周玄突然驻足，太初剑自动出鞘横斩。剑气掠过三丈外的老槐树，树皮剥落后露出刻满幽冥符文的树干——这竟是某种监视法阵的节点！

更可怕的是，树心空洞里蜷缩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看装束分明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周族三长老。尸身胸口插着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林琅天敬赠"五个小字。

"他比我们早到一步。"周清雪指尖凝聚神女金血，点在尸体眉心。死者突然睁眼，机械地重复着临终所见："...混沌海干涸时...轮回的钥匙..."

话音未落，尸体轰然炸裂。飞溅的骨渣在半空组成幽冥殿的哭笑鬼面，发出刺耳的尖笑："来啊，来看看你们真正的父母！"

丑时·禁地异变

周族祖地的景象令周玄浑身发冷——原本的亭台楼阁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扭曲的镜面森林。每面镜子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周族：有的镜中血流成河，有的镜里张灯结彩，最中央的巨镜则显示着初代混沌宿主离朱自刎的场景。

"时空褶皱..."周清雪的神女记忆在快速复苏，"有人强行打通了三千平行世界的通道！"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滚的混沌海。那根本不是海水，而是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周玄看到五岁的自己在海边堆沙堡，十六岁的自己正在被夺脉，甚至还有年迈的自己抱着具酷似周清雪的女尸...

"玄儿！"熟悉的声音从海底传来。柳清霜的虚影在浪尖浮现，她身后是被锁链禁锢的周元，"快走！这是陷——"

虚影突然被血色触须拖入深渊。与此同时，所有镜面同时碎裂，锋利的碎片在空中凝聚成林琅天的模样。这个"林琅天"右眼是幽冥殿主的竖瞳，左眼却泛着神女金芒！

"欢迎参加我的成神典礼。"他优雅鞠躬，手中把玩着三块混沌碑的仿品，"猜猜看，哪块才是真的？"

##：**寅时·真碑现世**

周玄的太初剑与林琅天的骨扇相撞，迸发的不是火花而是记忆残片。在某个碎片中，周清雪看到少年林琅天跪在初代守碑人面前，被活生生剜出左眼...

"可怜的小琅天。"幽冥殿主的声音从林琅天右眼传出，"他直到死前才知道，自己只是用来温养神女左眼的容器。"

周清雪突然按住自己左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里的瞳孔正在融化！金黄色的神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面化作燃烧的符文。

"现在明白了吗？"林琅天（或者说占据他尸体的存在）狂笑着撕开衣襟，胸口镶嵌着块跳动的混沌碑，"三块碑从来都在我们体内！"

周玄的混沌视界终于看穿这场跨越三百年的骗局：

- 第一块碑（过去）藏在初代宿主离朱的心脏

- 第二块碑（现在）正是周玄体内的石符

- 第三块碑（未来）实为神女左眼所化

而林琅天胸口的，是用三万生灵绝望情绪仿制的"伪碑"！

"游戏时间到。"林琅天突然捏碎伪碑。恐怖的冲击波将周玄掀飞，不死树枝在狂风中化为齑粉。周清雪用最后神力撑起屏障，却在看到海底升起的巨物时彻底崩溃——

那是座由无数周元尸体堆砌的祭坛，每具尸体都捧着块染血的混沌碑碎片！

卯时·弑神之局

"选择吧。"幽冥殿主的声音响彻天地，"用你父母的残魂补全混沌碑，或者..."

祭坛最顶端的"周元"突然抬头，露出林琅天的面容："...看着你的小神女被混沌同化！"

周清雪的身体正在透明化，脖颈黑纹化作锁链缠向周玄。她的神女人格在做最后抗争："杀了我...用太初玄娲合璧..."

海底突然射出万丈金光。真正的混沌海在另一个维度显现——那里沉睡着完整的混沌碑，碑前站着个背对众生的白发男子。

"父亲？！"周玄惊呼。那人转身的刹那，所有平行世界的周元尸体同时开口：

"混沌无正邪，人心分善恶。"

林琅天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胸口的伪碑碎片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露出下面跳动的心脏——那上面刻着周元留下的最后禁制！

"你以为...我当年为何选择你当容器？"白发周元的虚影轻笑，"就因为你的心脏...最适合种下反噬的种子啊..."

辰时·新纪元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周玄抱着昏迷的周清雪坠入混沌海。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

白发周元与幽冥殿主同归于尽；

三块混沌碑在时空中重组；

不死树的根系贯穿三千世界；

而年轻的周元夫妇，正抱着婴儿站在杏花巷的晨光里...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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